睡了會。
杜千幸猛然驚醒,睜開眼。
人仍留在原來的地方。
「醒了?」祭司大人輕柔聲線在耳畔問起。
杜千幸瞥向祭司大人臉上那面具,依舊詭譎地令人畏懼,如同他此刻待的地方。
杜千幸疑問道:「這是那裡?」
「我創造的空間。」
杜千幸有些明白。
就像上次大街那樣,被祭司大人拖進個黑色空間。
他再另問道:「我何時可以離開?」
「隨時都可以。」
「我現在想走。」
祭司大人感受到杜千幸還在生氣,一口回絕道:「不行。」
「為什麼?不是隨時可以走嗎?」杜千幸坐起身,目光含著怨,怒瞪向祭司大人。
「不能現在走。」祭司大人堅持道。
「為什麼?」
「因為你在生氣。」
杜千幸心頭一震,很快恢復平靜,道:「有嗎?」
祭司大人突然問:「你為何要帶著面紗?」
杜千幸像似被劍戳中,一疼又一驚。
他撇開目光。
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如何回答。
想躲避、想起身,找出口離去。
祭司大人卻拉住他,一手將臉上面紗扯掉。
杜千幸慌亂想阻止,手卻慢了一步懸在空中。
空了的手,有著尷尬,緩緩放了下。
不想與祭司大人對視的目光,瞥向屋內某處角落。
不安的情緒,等待祭司大人的詢問。
茫然著,該如何回應?
自己其實是聖皇的孩子。
泉皇子是自己的弟弟。
信皇子找人來毀他臉。
這些事,要從何說起?
然後還有??。
杜千幸疑慮瞥了瞥祭司大人一眼。
那帶著詭譎面具的人,竟然出奇平靜。
杜千幸沉下心。
有股莫名的氣憤在胸口燃起。
埋怨著。
因為看到他的臉變得醜陋,連與他說話都不想了嗎?
杜千幸狠狠瞪了祭司大人一眼,冷哼出聲,撇開目光。
諷笑著自己。
不是己經決定不再與人有瓜葛,此刻,根本無需在乎祭司大人對他的看法。
杜千幸裝得不在意,道:「這就是我帶面紗的原因,現在我可以走了嗎?」
祭司大人緘默,沒理會他的話;突然開始替他脫去衣裳。
杜千幸心驚,抓住祭司大人的手,怒道:「你要做什麼?」
祭司大人一付理所當然,道:「你不換掉這身血衣?」
杜千幸頓時呆了。
祭司大人到底在想什麼?
他絲毫摸不著頭緒。
祭司大人替他脫去染了血的外衣,再抱他往水池裡去。
杜千幸沒有反抗,沉默地任憑祭司大人所想。
身子碰觸到水,那是溫的、暖的,令人舒服地不想離開。
祭司大人來到他身前,一雙修長好看的手,拉起他細柔髮絲,替他洗去多餘的血水。
時間,彷彿過得相當緩慢。
倆人無語,聽著水流聲,沉溺了。
直到手來到被毀壞的臉頰上時。
杜千幸下意識避開。
臉上的傷,並不是純潔無瑕。
可祭司大人卻捨不得離去,目光中有著心疼。
杜千幸眼眶不自主紅了起,怨道:「會心疼,那天為什麼不來救我?」
祭司大人淡淡一聲道:「對不起。」
杜千幸沉著臉,將放在臉上的手,拉了下,斥道:「即然不來,現在也沒必要對我太好。」
祭司大人苦笑著。
多麼任性的一個人呀!
他十分無奈道:「你並沒有叫我。」
「叫你?」杜千幸呆然一愣。
當時他到底有沒有向祭司大人救求?
忘了。
不對呀!
他從來沒向祭司大人救求過,每次不都是祭司大人自己跑來的嗎?
杜千幸怒得斥道:「你自己不想來,還敢說我沒向你救求!」
祭司大人相當肯定道:「我沒有聽見你的聲音。」
「聲音?」杜千幸茫然了。
祭司大人緩緩道:「第一次在議和殿上,第二次在大街上,今天在樹林中,都是聽見你的聲音,我才會來。」
杜千幸困惑了。
祭司大人說的那三次,還有他被信皇子毀容那次,其實都沒向祭司大人救求過,只是??。
杜千幸恍然間想到,祭司大人來的那三次,他的右手都會發出疼痛,但被毀容那次並沒有,因此祭司大人才會沒來。
是他的疼痛喚了祭司大人前來嗎?
太奇怪了。
杜千幸完全無法理解。
忽然,身子被人摟進懷裡。
祭司大人強硬道:「你是我的東西,所以不準??。」
不準什麼?
記憶里有個模糊的印象。
是相當怨恨的心情。
“不準趕我走、也不準放開我。”
祭司大人頭又疼了。
他忍著,緊摟懷裡的人。
杜千幸道:「千雲呢?美神呢?又是你的什麼?」
祭司大人聽見杜千幸對他的抱怨,頭即使被面具壓得在疼,嘴角還是忍不住上揚。
杜千幸有股氣順著怒,狠狠朝祭司大人推了去。
祭司大人摟他身子的手,抱得更緊。
生物只會照著本能生存。
祭司大人鬆口道:「我可以讓杜千雲回去。」
「真的嗎?」杜千幸驚得不敢相信。
祭司大人沉穩聲線「嗯。」了聲。
沒想到,自己活了幾千萬年,竟被一個人類聖皇呼嚨住。
如果天神可以串改他的感官本能,又何必封住記憶,這不是件多此一舉的事嗎?
祭司大人暗暗諷笑自己的愚蠢。
他現在什麼也不信了。
唯獨只信自己的心。
雙手摟緊杜千幸的身子,堅決道:「我讓杜千雲回去,做為交換你留下來。」
「不行。」杜千幸一口回絕。
祭司大人並沒有因此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