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檸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的,僅有的那點冀望被沉念央的那句“沒有”撕得粉碎。
她靠在門板上,曲起膝蓋癱坐在地上,眼睛獃滯無神,從陽台灌進來的風颳得她眼睛發疼,酸楚堵塞在喉間上不來下不去,哽得她喘不過氣。
手機的震動鈴聲響個不停,她緩了很久,手指不受控制地抖,滑了叄次才滑開接聽鍵。
“小檸,你讓我查的事情我已經查到了,你什麼時候有時間,過幾天我來找你。”
“我昨天來北城了。”姜檸抑著情緒,用力地掐了掐手臂,清晰的痛感讓她眸底清明了幾分,暈暈漲漲地從地上爬起來,撐著門把手,“你在哪?我現在過來。”
程筱黎報了地址,她一心看著手裡的資料沒有注意到姜檸的異樣。
一個小時后,姜檸出現在程筱黎的公寓門口。
“你快進來。”她像是失了魂一樣站在門邊,程筱黎拉著她的手往裡走,讓她坐在沙發上,然後倒了一杯溫水遞給她,“小檸,你先做好心理準備,接下來我說的事可能……”
“嗯,你說。”姜檸抬眉,眼瞼輕顫了幾下,手緊緊地握著水杯,杯里的水來回晃動,微盪的水位線淹過嵌在透明玻璃杯上的指印。
程筱黎頓了一會,“沉知珩可能有一個雙胞胎哥哥……”
哐當——
水杯砸在地上,溫燙的水濺濕了她的褲腿,姜檸的手還保持著握杯的姿勢,指尖止不住地顫。
“你先冷靜一下。”
程筱黎抽了幾張紙,擦乾地上的水,將杯子放在桌子上,半蹲在她身邊,準備好的措辭在看著姜檸失焦的眼睛的時候,哽在喉嚨里。
“可是沉家只有沉知珩一個孫子,是不是你哪裡搞錯了……”姜檸抓著她的手,眼睛蒙著水汽,淚珠一顆一顆地砸下來,發顫的音腔帶著不甘心。
“是我們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程筱黎撇開了頭,她害怕看到姜檸眼底最後一點細碎的微光都暗滅。
這個問題的答案會是擊垮姜檸的最後一根稻草,但是,她不能再讓她執迷不悟下去。
程筱黎欲言又止,咬牙,把事情的經過告訴她。
和沉知珩第一次相遇之後,姜檸就托程筱黎幫忙查他以前的事情。
沉家是近五年才出現在大眾視野的,要查以前的事費了一番周折。
慶幸的是程筱黎人脈廣,在警局也有親朋好友,託了點關係查到沉知珩在五年前出了車禍,出事的時間點和許言杉出事的時間點幾乎是吻合的,也就是因為這個所以姜檸更堅定他們是同一個人。
本以為事情可以按照料想的發展下去,程筱黎又得知沉知珩初中和大學有出國的經歷,而許言杉的條件她是知道一點的,家徒四壁,不可能有那樣的條件,事情到這,一切都開始朝著不可料想的方向發展。
程筱黎找了好幾層關係,發現沉知珩的人生軌跡和許言杉的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她順藤摸瓜,託人在外城找到曾經在沉家工作過的月嫂。
最初月嫂什麼也不願意說,給了幾萬塊錢才肯開口。
二十多年前,月嫂在沉家工作了幾年的時間,從沉夫人懷孕到生產一直照料著,親眼看著沉夫人生下一對雙胞胎兄弟。
好景不長,在一次外出遊玩的時候,沉家兄弟被拐走了一個。
當時沉家事業剛剛有所起步,有人揣測是被眼紅的人盯上了,因為孩子走丟的時候學步車上留了一張贖條,但是沉家按照對方的要求帶著現金去贖救的時候,發現人販子手上的不是沉家的兒子,而是另一個被拐走的女嬰。
後面的幾年,沉家一直在找那個孩子的下落,但那個孩子像是從世界上消失了一樣,沒有任何蹤跡可尋,在孩子失蹤的第叄年,有個騙子找到沉家說有孩子的消息,沉世銘去找騙子的路上差點沒了性命,沉家因為沉世銘的癱瘓,最後放棄了找孩子的念頭,對外聲稱只有一個兒子,也把沉知珩的相關信息保護的很好。
“所以,許言杉可能就是沉知珩的哥哥……”
“對,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麼他們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而且沉知珩應該還不知道自己有一個哥哥。”
程筱黎是昨天才確定這個事實,想了一晚上都不知道該怎麼跟姜檸說,現在說出來了,心裡壓著的石頭終於卸下來了。
她轉身拿起桌子上的照片,放在她面前,“這是我從月嫂那拿的照片,雖然發黃了,但是可以看清楚沉夫人坐月子的時候懷裡抱著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孩。”
姜檸盯著照片上的人,發黃的印記遮不住照片里的女人的幸福。
她的眼眶圈著咸澀的淚花,漲得生痛,漸漸地,照片有了重影,眼前忽地暗了下去。
“你怎麼了……別嚇我……”程筱黎接住她往下倒的身子,拍著她的臉,試圖叫醒她。
姜檸攥住她的衣角,喘著氣,聲音嘶啞,“我……我包里有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