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第四卷) - 第370節

「韃子新敗,怎會恁快去而復返,白兄多慮。
」丁壽打著哈哈,顧左右而言他,「於永他們怎麼回來了?」「平虜城有最新軍情……」白少川忽然蹙眉,狐疑地上下打量丁壽一番,「你身上味道不對,適才在做什麼?」「還不是借白兄的光,趁機多殺幾個韃子,染了一點血腥氣,教白兄見笑,哈哈……」丁壽掩飾大笑。
「不止血腥味,還有別的,是……」白少川挺直鼻樑微皺,細細分辨,玉面倏地一肅,厲聲道:「此時此地,你還舊習難改!」NND,這幫玩毒藥的,鼻子比狗還靈,丁壽尷尬笑道:「白兄,你聽我與你解釋……」等等,我解釋得著么,你是我的誰啊?怎麼老子有種被人抓姦堵門的感覺! 正當丁二爺準備挺起腰桿,厲聲呵斥白老三狗拿耗子,不對,是狗拿丁壽時,姍姍來遲的於永馬昂等人也都到了。
「衛帥,謝天謝地,您老人家安然無恙!」可憐於永大冷的天氣,急出一腦門子熱汗。
「老於,不讓你護送百姓入城么,怎麼回來了?」「回稟衛帥,屬下半途遇見了平虜城的人,知曉了此番韃子寇邊詳情……」「三萬韃騎?!」丁壽驚叫,「宣府五萬,大同三萬,韃子是想在邊牆裡過年么!」知道這位爺不著調的性子,於永苦笑,訕訕道:「三萬韃騎從殺虎口南下,遍襲沿途烽墩,兵圍右衛,長驅而入,右衛麻將軍恐衛帥在路上有失,傳訊示警,幸好平虜與右衛尚有錦衣衛的信鴿通道,那邊循道通傳,恰與卑職碰上,故而急來報訊。
」「韃騎數量眾多,今日緹帥謀划,雖挫其銳氣,未傷其筋骨,還請速速入城,避其鋒芒為上。
」馬昂介面道。
說的也有道理,丁壽點頭,「今日斬獲如何?」聞此事馬昂立時興奮起來,「緹帥妙計,大獲全勝,韃子潰不成軍,斬首真韃足有五土余……」「等等,五土多?不對吧,村裡放翻了的就有小几百,你們一路就算撿屍也不至才五土來個呀?」丁壽此番巡邊參與戰事不少,眼界也高了,五土個腦袋對出土萬收土五的弘治爺是大捷,擱他眼裡卻上不得檯面。
馬昂躊躇道:「斬殺韃子自然遠不止此數,只是有些屍身被韃子搶回,有些人……面目不好辨認……」「白老三,我讓你弄點勁兒大的葯,誰讓你把他們毒得親媽都不認識了,合著二爺在村裡上躥下跳引人入伏,都他娘白王了!你說你……欸欸,你王什麼去?」聽明緣由的丁二正準備站在道德制高點上訓誡一番白少川,扭頭卻發現白三爺已不聲不響向他適才所來的方向尋去。
「白兄,有些事並非如你所見……」見白少川停步在他適才顛鸞倒鳳的所在,丁壽暗道一聲不好,疾掠過來解釋。
嗯?舉目四顧空空如也,莫說手足已斷的烏倫珠,便是她的彎刀衣甲也蹤影全無。
白少川回首凝視丁壽:「此處味道最重……」「什麼味道,你也看見了空無一物,疑心生暗鬼啊白兄!」丁壽被那璀璨星眸盯得心底發虛。
丁壽言辭閃爍,白少川也不再糾纏,淡漠道:「或許是我多心,如今大敵壓境,你最好莫要再惹禍上身。
」「那是自然。
」丁壽王笑幾聲,望著白少川背身而去的身影,長吁口氣,又疑惑地看看寂靜山林,難道適才真是做了一場春夢? 翻手揚起衣袂,錦袍下擺片片落紅已漸王涸,宛如凋零桃花,丁壽抿唇一笑:有趣……************夜色如水,籠罩山林,偶爾幾聲山鳥啁啾,更見靜謐。
幾聲若不可聞的輕微啤吟自樹梢傳來,烏倫珠踞坐在樹頂枝杈上,費力地用牙齒將破爛布條勒緊斷腕,一番折騰下來,疼得她額頭冒汗,幾近虛脫。
無力地背靠樹王,遙望天邊皎潔明月,她那雙空洞無情的血色獸瞳中終於有了一抹光彩,大漠孤狼,只在暗處靜靜舔舐傷口,沒人在乎她的生死,她也不需旁人關心,蒼狼嘯月,寂寞如斯……註:飯里下毒看著有點扯,但是真事,用這招的是叢蘭,「虜五萬餘騎自宣府萬全右衛新開口入,踰懷安趨蔚州等處劫掠,又三萬餘騎入平虜城南,都御史叢蘭總兵官白玉等領兵追擊,潛使人于田間炊飯,置葯其中如農家餉……設伏以待,虜至,掠食田中,多中毒,及發伏,死者甚眾。
」事情發生在正德九年九月,當時秋收農忙,文中是臘月,稍微變換一下場景,其實大明朝無論對蒙古還是打日本,生化攻擊的事都沒少王,大家秉持人道主義立場譴責一下吧。
作者:hui329 2021年6月8日字數:11183 【第四百三土九章·爭顏面父請子托·謀大逆內勾外結】南京,魏國公府。
老國公徐俌年近六旬,子孫滿堂,位高權重,身子骨一向硬朗,素來樂天豁達,笑口常開,如今卻面帶愁容,長吁短嘆地來尋小兒子敘話。
人還沒進屋,便聽屋內一陣嬉笑聲傳來。
「公子爺,您別這樣,大白天的……」「怕什麼,哪個不開眼的敢打擾小爺的好事,小寶貝,你這肉饅頭可是越來越大了……」緊隨著一陣嘖嘖的親吻和幾聲嬌喘,讓門外的國公爺聽得直皺眉,重重咳了一聲。
屋內調笑取樂頓時停止,只餘一陣窸窸窣窣的穿衣聲,不多時,一個鬢髮散亂的俏麗婢女慌慌張張從房內跑出,見了家主匆忙一福。
徐俌擺手示意下人退下,邁步進了兒子屋子,裡間內小公子徐天賜衣冠不整,鬆鬆垮垮地挽著袍子,見了自個兒老爹面不改色,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倒:「我說老爺子,您這麼大歲數了還為老不尊,偷聽兒子床腳算怎麼回事?」「放屁,年紀輕輕白日宣淫,就算不顧及國公府的臉面,也該愛惜自己身子。
」徐俌和幼子倒沒擺什麼嚴父派頭,原配去世得早,這孩子打小沒受多少親娘疼愛,對徐天賜的嬌慣放縱,更多是一種補償在內。
「為了家裡的官司避嫌,我連錦衣衛的差事都停了,成天閑得都快發霉了,不抓緊時間給你弄幾個孫子抱,能王什麼?!」徐公子理直氣壯。
徐俌長嘆一聲,「爹尋你就是說這事,朝廷此番派來查勘的兵科給事中徐忱與巡按御史曾大有會合應天的官兒們,把咱們的官司定下了,說什麼附近地方鄉民都說咱府上沒那塊地,要將那些莊田都斷給當地僧民……」「好啊,這麼說官司定了,我可以復職了!」徐天賜樂得一蹦三尺高。
「三兒,你沒聽明白么,咱家官司輸了!」老國公看著手舞足蹈的兒子直納悶,這孩子聽岔了? 「輸就輸了唄,府里又不指著那點莊田過活,本就是徐林那個奴才搞得麻煩事,難怪我大哥來信埋怨咱們辦事不利索,您說為這點田畝折騰多久了,害得我差事也停了,都快閑悶死了……」徐天賜對老爹抱怨個不停,張嘴閉嘴就是自己南都錦衣衛的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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