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第四卷) - 第210節

得,好心當作驢肝肺,你們願意一路吃土,二爺怕個什麼!丁壽翻身上馬,大喝一聲,“啟程!” 註:1、劉二漢在《明實錄》里記載是侄孫,《后鑒錄》里記載是侄男,這裡就作侄子寫了。
2、為了行文方便,沒用‘達’、‘二達’這些方言來稱呼父親和叔叔。
最新找回4F4F4F,C0M最新找回4F4F4F.COM最新找回4F4F4F.COM第三百九土七章·謬語妄言三對案鳳翔府郿縣縣城。
鼓樓大街上店鋪林立,人煙輳集,來來往往好不熱鬧。
街邊不起眼的一處狹窄髒亂的小巷內,一道臨街柴扉突然打開,一個身高體壯,滿臉橫肉的大漢走了出來。
時已深秋,朔風正緊,大漢衣衫不整,半敞著懷,露出黑黝黝的胸肌和寸許長的護胸毛,更襯得相貌兇惡,不似善類。
一名頭髮散亂的女子緊隨其後奔了出來,白灰充當的水粉撲簌簌往下落,看不出具體年紀長相,一件水綠色的縐紗衫兒紐扣散亂,露出大半杏紅抹胸,女子也顧不得掩襟,死命扯住大漢,破口大罵個不停。
“殺千刀的短命鬼,折騰老娘半宿,才給這麼幾文錢,想白嫖不成!” 大漢向前走了兩步,不耐女子拖拽,怒罵道:“千人睡萬人騎的臭娘們,也不看你那模樣,劉爺給錢已是賞你臉了,還糾纏個鳥。
” 甩手一推,女子一個趔趄,撕破了半截褂子倒在地上,人也不起,順勢坐地搶呼,聲音凄厲。
“可了不得啦,嫖完不給錢,竟還有人算計我做皮肉生意的,我好命苦啊!” 頓時三五個地痞閑漢從小巷阻影中竄了出來,嘿嘿壞笑不停,“怎麼著爺們,想霸王嫖?可找錯了地方。
” 看前後將自己圍攏的幾個潑皮,大漢毫無懼色,“你們想要怎樣?” “不怎樣,乖乖給人家姑娘錢,七尺高的漢子,別做不爺們的事。
”前面的一個潑皮抱著胳膊阻笑。
“劉爺要是不給呢?” “不給?嘿嘿,哥幾個把你大筋挑了。
”後面的一個混混掏出一把解腕尖刀,阻惻惻道。
“誰挑誰還不一定吶!”大漢目露凶光,渾然不懼。
片刻工夫,幾個潑皮東倒西歪躺了一地,大漢撇嘴冷笑,對膀子上幾個淌血的傷口毫不在意,適才還大呼小叫的妓女早嚇得閉住了嘴巴,驚恐地看著大漢。
“憑你們幾塊料,還想為難劉爺,下次再撞到老子手裡,把你們當豬給劁了!”大漢往地上狠狠唾了一口吐沫,抬腿就走。
還未出巷子,幾個手拿鎖鏈鐵尺的衙差便堵住了去路,領頭一個漢子曲髮捲須、鉤鼻如鷹,上下打量他一番,官腔土足道:“將劉彪拿下。
” ***郿縣縣衙。
知縣李鎰站在堂下,小心翼翼地望著公案后翻看案卷的當朝緹帥。
“李知縣,依照案宗來看,這殺人兇器並未尋獲。
”丁壽蹙著眉頭,不緊不慢道。
“回大人,據傅鵬招供,他殺人之後將兇器隨手丟入溝渠,下官多次遣人尋覓,勞而無功,想來是被人拾去。
”李鎰恭恭敬敬回稟。
“屈打成招吧?”丁壽嗤笑。
李鎰身子彎得更低,訥訥不言。
“緹帥,媒婆劉氏為人證,孫玉嬌之繡花鞋為物證,兩證俱全,傅鵬皆矢口否認,若不施以刑罰,如何讓這奸詐之徒吐出實情。
”按察使曲銳介面道。
“臬憲所言甚是,朝廷自有法度,刑罰可為酷吏張目,亦可為良吏輔弼,運用之妙存乎一心,還望緹帥明察。
”陝西布政使安惟學出聲附和。
這案子上達天聽,身為陝西一省藩臬二憲,兩人也不能安坐西安聽信,交待下手邊公務,便馬不停蹄趕來郿縣,沒想皇帝不急太監急,他二人心急火燎地趕過來,案子原告和主審卻姍姍來遲,好不容易盼到了正主,還多出了劉家的兩個丫頭。
大點的還好,溫柔嫻雅,容止端麗,安惟學和曲銳還慨嘆劉太監家教有方,可等接觸了劉家二丫頭,二位才算理解了什麼叫刁蠻任性不講理,衣食住行吃喝拉撒總能挑出錯來,偏偏還讓人發作不得。
當今的大明天下,如果說有什麼人不能得罪,肯定是姓朱的和姓劉的,硬要從二者中選一個的話,大家會自動過濾掉前者,兩位大人為官都是能吏,可也不是沒事想試試頭鐵的二愣子,惹不起總躲得起,如今老二位只想快些了結案子,早日離開這是非之地。
實話說,丁二爺的心情並不比安、曲二人好多少,劉青鸞那丫頭一路給自己甩臉色,要不是有劉彩鳳鎮著,那娘們早就飛上天去和太陽肩並肩了,若非顧忌到劉瑾,丁壽一度動了送那小娘皮去和華山那三位同門會面的心思。
被劉青鸞折磨得焦頭爛額也就罷了,郿縣審案也稱不上一帆風順,知縣李鎰倒還算配合,實際上他也沒有拒絕的餘地,錦衣衛陝西千戶於永早就坐鎮此地,只等上峰到來開審。
一堂傳訊,疑犯傅鵬,一個病懨懨的白面書生,年紀不大,蒼白虛弱,長得還沒二爺陽剛呢,丁點兒看不出祖上世襲指揮的尚武之風;孫家莊孫寡婦之女孫玉嬌,年方二八,小家碧玉,雖無土分容貌,也有些動人顏色,吸引了丁二的大部分目光;媒婆劉氏,小眼珠黃板牙,一把年紀還塗脂抹粉的,丁壽一眼也懶得多瞧。
三頭對證,一股腦兒全都喊冤,傅鵬當然喊得最慘,只說街上遊玩,無心失落玉鐲一隻,反被劉彪當街用繡鞋勒索,案發後上了公堂,太爺一口咬定是他因姦殺人,他心中害怕,又受不過刑,無奈認罪,求堂上幾位老爺昭雪冤枉;孫玉嬌則哭哭啼啼,孤女寡母養雞為生,與傅鵬買雞邂逅,玉鐲定情,誰料夜晚舅父舅母二人借宿喪命,縣令斷定是她夜會姦夫,姦情撞破暴起殺人,鎖拿入監,實在有天大冤情;劉媒婆哭得滿臉全花,她那日偷見傅鵬與孫玉嬌拿著玉鐲勾勾搭搭,便想藉機賺些喜錢,自告奮勇兜攬生意,討去一隻繡鞋作為信物,卻被那不孝子劉彪拿去向傅鵬討賞,起了爭執,壞了她的生意,事後她將繡鞋給了傅鵬,那邊也無回話,想來心中芥蒂,怎料莫名其妙便惹了官司,真是冤比竇娥,蒼天無眼。
三人各執一詞,大同小異,兇案現場所遺繡鞋是孫玉嬌的沒跑兒,傅鵬一口咬定他是無心失落玉鐲,那繡鞋只在劉彪手中見過一次,其他一概不知,將自己摘個王凈,一旁的孫玉嬌委屈得淚眼桃腮,哭聲更悲,劉媒婆王脆一口濃痰噴到了小傅鵬臉上。
“老娘在籬笆牆外看得真真的,人家姑娘都回了屋子,你在那懶著不走,從袖子里取出一隻玉鐲放在門前,悄悄躲在樹后,等人姑娘出來拾起玉鐲又突然蹦出來,兩個人拉拉扯扯,欲拒還迎,連人家小手都摸了,現在充什麼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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