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一溪也去了掌星樓那邊，元昭陽一行則是強裝鎮定地回了屋。
一人，一龍貓，一道道結界布下。
待在他人的地盤收拾出相對安全的窩棚，阿白忍不住第一個開了口。
“那個光鏡里就是你們上次去小南山掉進去的地方？那個和靜靜聊過天的光光？”小兔子端端正正地在桌上蹲好，目光依次掃過兩人一龍貓。
“嗯。”元昭陽點了點頭，伸手覆上了一旁林棉棉的手背，“別擔心，不管這事是真是假，總牽扯不到你，我也總會與你在一處。”
從牧風和開始說話，林棉棉的心裡就閃過了許多，許多念頭，許多過往，讓她莫名后怕，又心煩意亂。
只是此時，手背上的微涼，卻是將她的思緒從那遙遠的故土，拉了回來。
元昭陽靈根純火，哪裡會有這種手心發涼的時候。
林棉棉抬頭看去，只見元昭陽面上皆是溫柔的安慰，若不是手背上依舊的涼意，她幾乎就信了那份鎮定。
“我沒事。”林棉棉反握住元昭陽的手，“只是，如果這事情是真的，我們還往北邊去嗎？”
沒有化神期修士的飛行法寶，想從東海往北域去，顯然不是數月可達的事情。加上九鼎島這次放出來的消息，修真界必然會更加動蕩，出行的風險也上升了更多。
“我的意思是既然此事半年就能分出真偽，回北域也不急在一時，可以暫時跟著五行宗行動。”元昭陽說著，看向一旁難得坐下來沒往外掏東西吃的小兔子道，“阿白你說呢？”
阿白無所謂地攤了攤爪：“我沒問題。不過牧前輩與光界的事情很快會傳遍，想來蒼冥山一定會儘快派人過來。到那時，我們是跟著蒼冥山，還是杜一溪？”
元昭陽捏著林棉棉的手，一時沒有言語。
按說，二十多年沒回宗門，宗門要是來了人，總還不能賴著跟著別的宗門吧。可是，牧風和說的這樁事，若是沒有實證，各宗門的應對方式定是不一樣的。便是之後能證實是真的，各宗門最終的決定，也未必都能盡如人意。從這方面來考量，總是很嚴苛的蒼冥山，可能倒是比不上杜一溪領導著的五行宗了。
“若是蒼冥山來人，想來也不會是一來就要回去。在牧前輩的話被證實之前，怕是這東海九島，要人滿為患了。”元昭陽定了定心神，又道，“如此事為真，我們無需也不能跟著蒼冥山回去。不但如此，我們還要儘可能地跟著杜一溪。”
阿白抬起頭，與元昭陽四目相對，皆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顧忌。
是了，只元嬰以下的修士，能通過光界，去那靈氣富裕，還可窺化神之上的好地方。而那些現在掌握著修真界絕大部分力量的元嬰與化神，卻不得不留下，被吸干一身的靈氣，淪落成只餘數十載壽命的凡俗界人……
千載苦修，卻修上了一條絕路，剛剛入門的小崽子卻能走上一條康庄大道，如此上下顛倒的懸殊命運，那些大能修士，能平靜地接受嗎？
不過寥寥數語的對話，聽出元昭陽話中意思的阿白，心中冰涼。
換做是自己呢，能夠平靜地看著那些遠遠不如自己的人，通過自己夢寐以求卻無法踏上的路么……
人，有大愛。
卻不是人人，都有大愛。
靜靜雖一直因護宗大陣被束縛於五行宗，但數萬年的日子也不是白過的，加上從前與裘帝也算是一路闖蕩，自是很快從一貓一兔的對話中想通了其中的關節。
“不管牧風和說的是真是假，這半年怕是有的熱鬧了。”靜靜搓搓肚子上的毛，忍不住還是補充了一句，“不過我覺得這事情，是真的可能性還是比較大的。”
“因為光光嗎？”林棉棉問道。
靜靜點點頭，又搖搖頭：“是，也不是。當初在光團里，光光說的那些話，雖是她一面之詞，但是她的確有能力傷害大家，卻沒有那麼做，我覺得她當初說的那些，可信度還是很高的。現在牧風和說的，很多地方與光光那次對我說的也對得上。我們之前不也懷疑那個出現在光鏡里，給八風七弦島破靈粉的女修是光光么，說明她和牧風和的確是一起的。而牧風和這個人，除了強開飛升之路那件事，在修真界的口碑一直很好。當年他領導下的九鼎島，可以說已經做到修真界第一了。如果他能回來，恢復九鼎島榮光，最多也就是幾年的功夫。他沒有理由來散布一個對他和九鼎島沒有任何好處的假消息。”
“我之前有一瞬間，想過他是不是被光光脅迫，騙這邊的修士進去，擴充光界的人口也好，什麼也罷。”阿白抖了抖耳朵毛，“不過很快我就意識到想差了。若是平土界也有界靈，又怎麼會容得光界把自己地盤上的人騙走呢。除非每個界都會產生界靈，以及平土與夢流的事情，都是光光編的。”
“我覺得，不是編的。”靜靜接話道。
阿白點點頭，“我也覺得不是。不過牧前輩隱了界靈的事情沒說，說不定還有些沒說的事情，要是能再問清楚些就好了。”
誰說不是呢，可惜之前大庭廣眾，也不好往光鏡旁邊湊，靜靜有些沮喪地趴了下來。
這小毛肚還沒挨著地呢，靜靜噌地一下又站了起來。同時神色一凜的，還有迅速放開林棉棉小手，在指尖凝出火花的元昭陽。
阿白見兩人突然如臨大敵一般看向屋子空無一物的西北角，愣了一下才意識到可能是有什麼觸動了她們布下的結界，小爪中也迅速凝出了一道冰凌。
不過一晃眼的功夫，阿白似乎看到那本無一物的西北角突然亮了一點，再定睛細看，卻又如之前一般，並無什麼異樣。
與阿白不同，元昭陽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了自己布下的陣法，的確在剛才破了一瞬。元昭陽屏息而視，凝於指尖的火花顏色愈重，只待再有異處，便向其砸去。
同樣被驚擾了陣法的靜靜卻心中一動，搶在元昭陽動手前向那異動之處撲了過去，口中還沒忘喊了一句：“光光，是你嗎？”
元昭陽微皺了一下眉，手中凝出的火球消小了一些。
只見隨著靜靜這一聲呼喊，屋角的陣法再次被觸動，隨之一小片光影像是從牆磚中擠了進來，而後服帖地掛在屋角，恍若一個被投射進來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