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微生抬手捻了捻白須,終是忍不住,轉頭看向了五行宗。
本來呂微生不用神識,就是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可他剛轉頭,便對上了杜一溪迎來的視線,而後又是另一道。
呂微生不用看去,也知道,那應當是林棉棉身邊的那個小姑娘,差點把那一線生機拐去北域去的那一個……
呂微生從不覺得自己的測算會錯,對於燃了千載壽數的那次測算更是自信非常。可是,事情的發展,已經出了此界,自己的測算,立於此界的規則,倚靠著此界的星辰,還……准嗎?
生機,生機啊。
難道這光界,並非是生機嗎?
呂微生與杜一溪簡單地對視一下,並沒有再向著五行宗後頭林棉棉那處看去,便轉回了頭。只是捻著鬍子的手卻停不下,總是想要掐訣再算一算這光界,算一算生機的落處,這樣近乎本能的想法讓呂微生實在忍得很辛苦。
而殿中,同樣忍得很辛苦的,還有靜靜。
別人不知道,靜靜還能不知道么,這裡頭來來去去,不知是牧風和不知道,還是不能說,少的就是界靈的影子。
這其中能不能活,能怎樣活,多半還是要看平土的意思,夢流的意思,甚至是……光光的意思。
靜靜恨不能現在就轟走殿里所有的人,好讓她蹭到光團邊上,看看能不能進去把光光叫出來好好問問這倒是在搞什麼……
第二百一十九章試驗場
想要靠近光鏡,試圖一窺其真假甚至隱秘的,自然不止是靜靜一人。
從啞然的震驚,到爭相的提問,再到喧嚷的討論,九鼎島海下的大殿中,瀰漫的是無從遮掩的惶然。
如今光鏡只在十數步開外的地方,偏生眾目睽睽,又顧忌著林棉棉的特殊,表面只是林棉棉所契靈寵的靜靜只能努力按下心中的焦急。
詢問與爭論的聲音在殿中此起彼伏,牧風和自言能說的話都已說完,南合各宗卻依舊沒有離開的意思。
南合各宗來者於殿內久久徘徊,卻不知她們初入大殿時,牧風和說與她們聽的那番話,已經隨著一份份留影石發往了其他三地,甚至是東海本地的其他宗門。
牧風和留於光界百年,甚少有與外界溝通的機會。僅有的幾次,還是十多年前,將破靈粉交與九鼎島幾人手上那會兒。他曾想過,也許失去了他的九鼎島會漸退往日的輝煌,只是不曾想到,才不過百年,就退得如此乾淨。
數月前那些邀約的帖子發出,遭了災的西荒可以暫且不提,北域一宗未至實在有些出乎牧風和的意料。不過更讓他心中發悶的,是東海接了帖子的宗門,也……
東海各宗,來是來了些人,只是帖子是發給各宗宗主的,來的卻最多只是個宗門長老。莫說化神期的,便是元嬰期的也不過是數位。
倒是南合,來了這麼許多人,還有幾位化神,讓牧風和心中稍熨帖了一些。不過了解到其中有掌星樓的樓主,牧風和多少也猜到,那些人未必是看在九鼎島的面子上了。
想想百年前,那近乎千年的歲月里,牧風和一直走在修仙界的最前頭,第一個化神,第一個進階,第一個化神大圓滿,便是要強開飛升之路這樣的大事也是一呼百應……
可惜,那次強開飛升之路的失敗,讓追隨牧風和的修士隕落了大半,九鼎島多年的底蘊也受到了重創,牧風和更是流落光界,再不能回。
牧風和看著殿中各宗或提問,或討論的修士,心中不免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不管今日天下如何看九鼎,他依舊要為這平土界盡上最後一分力。
牧風和如此想著,打起精神,繼續回答下一個宗門的提問。
整個修仙界成為絕靈之地,元嬰與化神修士只剩百歲之壽,這近乎是一件顛覆所有的大事。牧風和原本想求穩,從各宗高層入手,只是如今他也看出了九鼎威信與號召力大減,怕是不能成事了。
半年,太短了。
帶有光鏡牧風和將兩界之事娓娓道來的留影石,傳往四地各宗,一石落,激起的,何止是千層浪。
且不說那留影石中所言之事,是真是假,光是那光鏡中栩栩如生的牧風和,就值得各宗在百忙之中抽出空來,前往細觀一把。
早晨發出的留影石,未到日落,便來了大量東海各宗的代表。
牧風和不得不暫且從南合各宗面前離開,去會一會新過來的那些人。
南合各宗來者,被九鼎島的弟子引著離開,腳步卻是比早晨來時,不知沉重了多少倍。
靜靜跟在林棉棉的腳邊,在跨出大殿時不甘心地回望了一眼,卻終是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隨著人群出去了。
南合過來的修士,實力雖以五行宗的杜一溪為首,但在這種時候,大家還是更以掌星樓馬首是瞻。許多宗門的修士,跟著呂微生去了掌星樓的住處,還沒忘了抓緊時間給宗門發了傳信金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