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次,阿白總覺得這情節寫著寫著有些不對頭,此時強撐著與一刻鐘前自己的腦洞見招拆招,也不過是憑著最後一口驕傲。
就算不看背景,一個是練氣到元嬰相互扶持數百年的好友,一個是剛認識沒幾年的朋友。光看那名字,羊苗苗和驢五蛋,怎麼看都是前者比後者走心數百倍。後面那個名字的炮灰氣息都快漫出玉簡。
稍一想就能通透的問題,阿白卻久久沒有辦法讓牛萌萌做出選擇。
又一個半天過去,隻字未動的阿白賭氣般將玉簡丟回了金鈴。
其實,又如何能怪牛萌萌優柔寡斷不趕緊去爽炸天呢。
日有所思,夜有所想。
兔有所憂,筆有所書。
怪只能怪自己擔心到失了分寸,失了智,起了心,動了念,卻又有不忍。
僅香味便能使元昭陽鬆動數十年無法進步的修為,那麼她的血液,身體,甚至是靈魂……
如果元昭陽一直凝結不了金丹,或是這過程中有了什麼岔子。自己,真的能做出用林棉棉去為元昭陽賭生機的事情么……
非阿白不願用魔修之術墮入魔道,多是因為林棉棉這個人罷了。
阿白覺得自己不該想,不敢想。可是書寫到一半的故事,告訴她,她不但想了,而且在兩邊分量明顯不同的情況下,猶豫了。
小兔兔複雜的心情,自我的厭棄,無止境的喪,林棉棉都不知道。
宗門友好交流會的日子將近,萬事堂發出的各種基礎建設任務量多報酬豐厚,林棉棉除了去大講堂聽些重要的課程,其他的時間都用來做任務了。
畢竟阿白本來也懶散,成天不是趴著就是躺著,看多了,林棉棉也不覺得這些天的小兔兔有什麼不對。
嗯,大概是有些沮喪。
不過也是沒辦法,畢竟收到了元師姐“禮物”的自己,也很沮喪。
但是在林棉棉看來,小白兔軟趴在家裡沮喪,總比繼續出去浪要好。畢竟前幾日在萬儀峰時阿白說的那些像是交代後事的話,真是讓林棉棉聽著害怕。
這一個兩個的,還是活了百年的修士……這遇到事,負能量比自己還大。
又幾日的功夫,
一晃而過。
宗門友好交流會的時間,終於到了。
五行宗準備交流會的時間雖略有倉促,不過好歹上下一心,趕在交流會開始前將事情安排妥當。於是在交流會開始的這天,五行宗雖忙碌,但仍算是井然有序。
與宗里的有條不紊相比,最顯忙亂的,倒是主峰地下的杜一溪和韓清瑤這處。
眼見著宗門友好交流會的時間到了,各宗門的人都陸續來了,結果護宗大陣的主陣陣法又有了新的問題,真是氣得杜一溪直接仰倒在塌上不肯起來了。
“不行了,不幹了!我不幹了!”杜一溪躲過韓清瑤來拉她的手,轉身便抱著塌上的毯子,滾到了床榻最裡面的角落,緊緊地貼著床榻的另一邊,說什麼也不下榻,哪裡還有化神期修士,一宗之主的形象。
站在塌邊的韓清瑤看了一眼自己伸出去,結果空落落什麼都沒抓住的掌心,頓了頓縮回來,微攏緊了,卻不就此放過杜一溪:“現在地面上,宗門可是一家一家的來著呢,這時候我們的護宗大陣要是出什麼紕漏,少不得又會落在他們眼裡。”
“落吧落吧,自從我們的金丹去了東海,多少人盯著我們呢。呵,他們怎麼的,覺得我們的金丹不會回來了?覺得我們不會有新的金丹了?覺得我們的元嬰和化神都不存在了?”杜一溪扯了扯手上的毯子,越說越氣,“這護宗大陣修來修去,修了十幾年了。我看全拆了得了,我們弄個新的大陣,也不見得比現在費事!”
韓清瑤看了一眼難得露出不耐的杜一溪,又看了一要被杜一溪扯爛的毯子,輕輕嘆了口氣,低頭道:“是我無能。”
低沉的聲音,一下將杜一溪的心砸得生疼。
“幺幺……”立馬翻身坐起正色狀的杜一溪,忍不住去拉韓清瑤的袖口。
後者輕輕退後一步,恰好避開。
“幺幺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杜一溪想再伸手去拉人,只是到底還是縮回了手,再次扯了扯毯子,“我只是覺得這護宗大陣的問題怕是不簡單,我們這麼單方面的修復,效果好像越來越差。如果最後的結果還是修不好,倒不如當斷則斷,放棄它,我們重新搞一個。”
韓清瑤卻是搖搖頭:“自五行宗成立以來,便有了這護宗大陣。數萬年的時光,五行宗人在這大陣的基礎上演化,添加,直至有了今日的規模。莫說其中的玄妙,效果,就說這其中的意義,也不該現在放棄它。”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對這種總是處理不好的東西,最好的處理辦法就是不要了。”杜一溪向來懶散,接下這五行宗,當初也有些不得已的因由。先前五行宗運轉良好,無需她多費心時也還能適應。可是這近十幾年,光是修這個大陣,就讓她幾欲抓狂。若不是還有韓清瑤在,杜一溪根本沒可能隔三差五就下來這地洞里當什麼靈石轉換器。此時提起這大陣,杜一溪就一腦門子的糟心,說出的話,自然也冷酷許多。
床榻上,是擁著毯子氣呼呼坐著的五行宗宗主,一身淺灰色的袍子早滾得到處是褶子,連固定髮髻的木簪都有些歪斜,放了幾縷碎發下來,軟軟地垂落於耳側。
哪裡還有一宗之主的形象呢,看起來,倒像是個受了氣的小媳婦……
借著低頭,實則用餘光窺視了一番化神大能的韓清瑤輕輕呼了口氣,到底還是先退了一步:“就算要新設大陣,總也要先撐過眼前這交流會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