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讚歌(沉魚落雁的故事) - 第9節

「右賢王還說了,他是先單于的弟弟,也是老單于的嫡子,身上同樣流淌有尊貴的血脈,如果明年的這個時候王庭還是沒有單于,那他可能就不會袖手旁觀了……」草原上以實力說話,他這麼囂張,可我還真沒什麼辦法,把他拉出去毒打一頓,對事情並沒有什麼幫助,發兵討伐爾等,那更是只會兩敗俱傷。
「這個就不勞煩王叔與諸位費心了,說服母后,孤王自有辦法。
」「甚好,那我們到時候可就等著喝孤塗王的喜酒了。
」此人說完就向同來的幾人擺了擺手,接著嘴裡喊了句『告辭』就走了。
「我早就聽說右賢王囂張跋扈,沒想到他的人果然如此無禮,連孤塗都不放在眼裡。
」一眾人離開,左胥還有幾位千戶紛紛表達心中的不悅,「早就聽說右賢王一直在向外擴展勢力,最近聽牧民們回報,他們在向西擴張,大有吞併西域小國的態勢,這個人的野心大,孤塗王要早做提防啊。
」「無妨,就先讓他折騰去吧,爾等不必多慮,吾自有辦法收拾他。
」憑智取勝容易長存,憑力取勝大多不長久,這幫人就是莽夫,說實話,我其實並不怕他們。
眾人見我一臉自信滿滿也就沒在糾纏多言,而是關心的問道,「不知閼氏那裡,孤塗小王要如何處理是好?」這些人都是我的心腹之人,深知我和母親的感情深厚,也知道我一向尊敬母親,故而很在意這件事,我自己雖然也很著急,卻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不過,當下的情形也許會是一個契機。
想了想,我便招手將他們喚到跟前耳語道,「你們可以這樣試試……」「諾。
」議事完畢,我便走出了大帳。
先是吩咐下人牽了匹馬,接著又把隨從阿木叫到跟前,讓他陪我一塊去營地那邊看看。
王庭的軍隊駐紮在山腳的另一邊,那裡依山傍水,地勢開闊。
我的將士們也不是吃素的,在半山上的崗哨遠遠的就看到這邊有兩匹馬飛馳而來,那邊就搖起了旗幟信號,果然不一會,就從軍營里出來了數匹騎馬的士兵出來。
不過當近了看清是我后,這幾名騎兵還算認主,立時下馬給我來了個迎禮。
王庭直屬軍隊有1萬餘人,加上附近的小部落,一共約有2萬五千人。
右賢王的駐紮地在東邊的三百里開外,聽說他手裡已經發展到了3萬人。
但我有王命的優勢,況且南邊的大漢,定不會坐視一個不規矩的強權而不管。
軍營的管理有序,將士們的訓練有度,他們的王例行巡視,讓他們生出莫大的榮幸,當然,他們也不負所望,各個精氣神飽滿,一度讓我產生君臨天下的感覺。
離開軍營時,已經到了下午,一番視察結束,我要去陪母親了。
這是很久以來養成的習慣,每天我都會抽時間陪母親,她身邊能陪她說話的人,除了雲香可能就沒了,而我幾乎也好不到哪裡去,打小接受漢化教育,讓我和匈奴人相處並不那麼貼切。
是以如此,我和母親的關係就比普通母子似乎親密了些。
我們如果是生在普通人家,人們一定不會以為我是她的孩子,當然其實事實也好不哪裡去,草原上已經無人不知她將會是我的妻子。
這隻有她自己不願接受,並且不去理會人們的目光,母親總是表現的從容有度,並且心無雜念的固守一個好母親的角色。
巡視歸來,剛行至中軍大帳前,就遠遠地看到前方綵衣飄飄,一群女人在湖邊的地里耕作。
清澈的湖水,碧藍的天空,水天一色玉空明,伴上一群美麗的女子,好一副美麗的風景畫啊。
下了馬,便命令阿木將馬遷迴圈里,而我則獨自往母親走去。
大單于當年娶了全天下最漂亮的女人,他曾立下過規定,閼氏的大帳以及後園處方圓數百米內,男丁不得踏入半步,違者處死。
阿木是我的親信和隨從,這是他的榮耀,他很聽話也很守規矩。
和南方的大漢不同,北方的草原上條件有限。
匈奴人主要以放牧為生,女人日常負責外出撿糞便當燃料,天不亮就要開始做奶製品。
男人則要外出找草場和水、放牧防野獸,夜裡可能還要守夜。
…樶…薪…發…吥……4F4F4F.C0M一年四季,也只有到了春天和夏天,才能繁衍生息牲畜,一旦到了冬天,如果當年的收穫不足,就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這還是正常年份的水平,如果再遇到王旱和蟲災,餓死人是肯定的事情,所以草原上的政局容易動蕩不安。
以農耕為主的大漢則不同,他們分工簡單,糧食容易儲存,自給自足的條件,使得他們的朝廷具有較強的穩定性。
母親嫁入大漠,不僅推動了漢化,也帶來了全新的生產技術。
王庭附近的水源極其豐富,適合種植農作物,但早年經常打仗,草原上男丁凋零,她便開始教女人種地。
母親不是矯揉造作的人,她總是喜歡親自動手,一地瓜果作物被她呵護的長勢喜人。
看著她打水欲往地里澆,我便輕輕的走到她的身邊,一把接過她的手提住了水桶。
「拎水是男人的事情,母親讓我來吧。
」我突然出現在她身邊,母親略顯詫異,但沒有說話。
不過我男人般的體貼舉動,還是讓旁邊的一些女人好生羨慕,她們當中不乏有權貴和部落首領的女兒,有些甚至還暗中喜歡我。
對我暗送秋波的女子不少,但有母親這種美人在我身邊,我的眼光也跟著高了起來,對她們不太能提的起興趣。
而她們也都知道匈奴人的規矩,明裡暗裡把母親當作了我的女人,所以不太敢在母親和我面前表現自己。
母親站在湖邊指導,大家的熱情很高也都很聽話,不一會兒土地就被澆灌的透濕了。
瓜果植物生的綠油油的,風吹過形成陣陣波浪,看到一地綠色彷彿就看到了秋天豐收的影子。
手裡的事情忙活完畢,大家也不敢多打擾母親,余皆散去,只留雲香阿姨和我陪在母親身邊。
此時已經快到傍晚,風從湖面吹來,清涼涼的拂過身上很舒服,我和母親走在前頭陪她說話,雲香走在後面跟著。
「他們又來找伢兒的麻煩了?」雖然很少明示,但從小母親就一直很疼我,她走在身邊便滿含關心的出聲問道。
可不是來找我麻煩嗎,名不正言不順,他們有人看我不順眼,像這種大大小小的破事情,我都習慣了,但我從不會和母親說這事,所以她很少知道外頭有人欺負她兒子,不過今天的事情,看來雲香已經和她說了。
「媽媽不用為我擔心,孩兒應付得了。
」在外人面前我喊她母親,在沒有外人的地方,我還是喜歡這樣輕鬆的喊她,我們母子相依為命,本就不該那麼拘謹的才是。
「伢兒才土五還未加冠呢,想不受人覬覦是很難的,只是難為你了。
」母親的嗓音溫軟清澈,說起話來無比好聽。
高處不勝寒,圍繞王位之爭,現實向來殘酷,得勝者能夠稱王,而失敗者會成為齏粉。
這些道理我都懂,但我是母親的主心骨,男人是不該讓女人產生不安的,「古往今來成敗不以年齡論英雄,他們要是敢欺負我們母子,我定要他們好看。
」孤兒寡母的確不易,這番話雖然豪情,但聽起來不免有所苦楚,母親自言自語般抿了抿嘴道,「要是你父親還在就好了……」那麼多年都過去了,母親還能想到父親,她的夫綱理念還是很深的,這不由讓我對父親生出羨慕和嫉妒,「母親勿憂,我一定會成為父親那樣的人。
」當然我還想成為你身邊的男人,但這樣的話,我現在是不敢和母親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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