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春夢[完整版] - 第229節

賈政看著周圍眾人,那舉起來的手不斷顫抖,口中道:「你們……你們…… 未曾說出一句話來,忽的往後一倒,便又暈了過去。
眾人忙七手八腳將賈政抬下,早有人請了太醫去。
慌亂間太醫到了,診了一政老這是急火攻心,氣血不順,痰迷心竅,倒無大礙,只是要好生靜養度悲哀動氣。
」說著開下了順氣調理的方子。
王夫人忙命人去抓藥。
一時又是照顧賈政,又要料理賈母後世。
好在賈母生前早將自己身後之事都,且幸抄家之時並未被抄檢,又有鳳姐寶釵探春等料理,也不至太慌亂日,靈棚搭起,將賈母靈柩停妥當,賈府上下一片素白,人人披麻戴孝 鳳姐同邢王二人商議,發了訃告下去。
頭一日,因都不知這賈府究竟興衰如南安太妃、北靜王妃等與賈家世代交好的人來弔唁。
不想第二日,宮中旨前來弔唁,聖上又賞銀三千兩供榮府治喪。
外人見了也急忙都趕來吊日便是人越發的多了起來。
賈政因不能起床,前頭只有賈赦、賈璉、寶,第三日晚間,來賓陸續退下了,只有寶玉等人在靈棚中伺候。
因賈府上下還都亂著,人也疲憊,賈政又卧病在床,賈母靈柩只在榮國府停移至鐵檻寺處。
賈赦、賈璉、賈寶玉、賈蘭、邢夫人、鳳姐、寶釵、三著送至鐵檻寺。
賈政因病便留下,有王夫人陪護照料。
第二日眾人由鐵檻寺返回榮國府,王夫人邀在榮禧堂坐了,含淚道:「老太,大老爺身子不好,二老爺又害了病,好在這兩日二老爺已能起身動彈爺的意思,今日趁著人都齊,他有話說。
」說著拉起寶玉的手,輕聲在:「我兒,你爹還是生你氣,一會兒你好好給他磕幾個頭,好好陪個不寶玉點頭答應。
正說著,丫鬟攙扶著賈政進來。
王夫人寶玉忙都上前攙扶。
賈政坐定了,看人,嘆了口氣道:「家門不幸,先遭此橫禍,老太太又撇下我們撒手去是家門不幸啊……」說著流出淚來。
眾人也都低頭。
賈政又道:「如今明,還咱家清白,來日還有望中興,再為國效力。
只是我年事已老,又。
我這工部員外也早被免了,如今也落得一身輕。
大哥,小弟只想著能,回鄉種花餵雞,終老一生了,不知你可應允否?」賈赦道:「弟此言差矣,雖是你這工部員外被免了,聖上早說過,早晚仍要,況且雖賢弟今日因母親仙逝急火攻心,身子有些貴恙,只好生休養上痊癒,咱家裡上下這許多年可不都是你主持?這幺多年咱家裡再沒一點我說弟還是先將心放寬,再不用說這些。
」賈政搖頭道:「哥哥快別這幺說。
小弟雖是說管家裡,卻哪裡過問過那些事多年還不是璉兒同鳳丫頭在管著。
再者我已是耳順之年,再不想操勞了,這家事以後還是大哥親自主持,璉兒費心吧。
」賈赦道:「弟萬不可這幺說,璉兒夫婦雖是管了幾年事,咱們府上卻是進多且又生出許多事來,倒讓人抓了不少把柄。
」說著瞥了一眼賈璉鳳姐。
二人都羞得低了頭不敢言語。
賈赦又道:「依我看倒不如讓寶玉試試,寶玉這孩長大了,事也做得好……」賈政一擺手道:「大哥快別提這不肖子!說出來真要羞煞小弟了。
」說罷冷一眼寶玉道:「你跪下。
」寶玉忙往前走了兩步,跪在廳中間。
賈政長嘆一聲道:「賈寶玉,我平日里?今日你竟做出這等好事來!史大姑娘是她大伯給定的親,如何你便…丫頭,是人家孫家明媒正娶,且又是你的姐姐,你……你……」寶玉只在地上跪著,說不出一句話來。
旁人都不敢說話,王夫人只得硬著頭老爺息怒,寶玉還是個孩子,縱是有些不懂事……」賈政用打顫的手將桌子一拍,怒道:「住口!都是你們!平日里寶玉犯了錯責問,你們總是千方百計的攔著不讓,這回如何?竟王出這等禽獸不如如今你還要攔我?」唬得王夫人再不敢說話,只低頭抹淚。
賈政又道:「也都怪我教子無方,賈寶玉,你給你娘磕三個頭,這便去吧。
從今往後我便沒有你這個兒子,你也再莫要踏入我家一步!」寶玉聽了一驚,忙道:「老爺!」賈政道:「當不起,我不是你老爺,你更不是我兒子,我沒有你這等不肖的赦也勸道:「二弟息怒,雖說寶玉有些淘氣,怕也只是一時糊塗。
好歹這以重見天日,全依仗寶玉在外頭奔走。
還望二弟看著寶玉為咱府上出了的份上,且饒他這一回吧。
」賈政冷笑一聲道:「大哥說得是,這畜生卻是出了些力氣。
就權當是他報答他一回了。
若不是為這個,哪裡能這幺便宜了他?我早將他捆起來打死只將他逐出牆門也就罷了。
如若不然,他先氣死了老太太,只怕我們早在這孽畜手裡頭!」寶玉道:「老爺,我……我雖有些錯事,可都是姊妹們……況且老太太臨去是笑著走的?如何便是我氣死的?」賈政怒道:「還敢頂嘴!」寶玉道:「並不敢頂嘴,只是……」說道此處,那眼淚再也止不住,寶玉竟句話來。
卻是湘雲想了一回,卻站出來道:「二老爺息怒,我這事兒並不該怪愛哥哥是我大伯逼著我嫁給那衛若蘭。
我同他未見過一面,如何便要我嫁給這?是我自願將自己給了愛哥哥的。
還請老爺不要怪罪寶玉。
」賈政聽了雖是生氣,卻見湘雲抱著萌兒,畢竟是自己的孫子,也只得低聲道姑娘,你是年幼不經事,是著了這畜生的道兒自己還不知呢。
」湘雲卻道:「老爺,湘雲雖年紀不大,卻也能自己拿主意了。
愛哥哥並未曾我打小兒和愛哥哥一同長大,自然知道愛哥哥是什幺為人。
這許多年來頭只有愛哥哥一個人。
要怪,老爺只管怪我便是了。
」賈政聽了氣得說不出話來。
迎春卻也走出來,低著頭,聲音雖小,卻也是人得見。
只聽迎春到:「老爺,二老爺。
我也有話說。
」邢夫人道:「丫頭,你畢竟是孫府明媒正娶的……」迎春抬起頭來,看了邢夫人一眼,又轉向賈赦道:「沒錯,我卻是你們五千給了孫家。
可那孫紹祖是何等人?你們若要再送我回去,我是死都不依了孫家竟沒過上一天的好日子,若是沒用寶玉將我救出來,只怕我早活你們當初把我賣了,可曾還想過我是老爺養的?可管過我死活?」眾人皆不語,唯獨王夫人卻是看著迎春長大的,只低頭流淚。
迎春擦了把眼:「我也想說,我並不怪寶玉。
自打寶玉將我救出來這段日子,竟是我開心的時候。
有這幾天能和寶玉在一處,我也知足了。
若是二老爺執意逐出家門,也請大老爺一併將我逐出去罷。
我在這裡,也只有寶玉最親」眾人都知道迎春平日里最是個軟弱的,任憑老婆子小丫鬟都敢欺負她,哪裡竟能說出這些話來?不由都呆了。
卻見鳳姐兒也走來出來,先朝著賈赦王二人都行了禮,才道:「老爺,我也有話說。
」賈政顫聲道:「鳳丫頭,你……你在這兒來填什幺亂?」鳳姐凄然一笑,道:「大老爺,二老爺,實不相瞞,我也是寶玉的人了。
」賈赦賈政邢夫人王夫人聽了都是一驚。
王夫人畢竟是鳳姐的親姑母,忙輕聲丫頭,你跟著瘋什幺?」鳳姐搖頭道:「太太,我只是有些話在心裡頭不吐不快。
」說吧也不管王夫眼色,卻是扭頭看了一眼賈璉道:「璉二爺,按說,是我不守婦道在先休書便將我休了也無可厚非。
可你……你實在不該在獄神廟那般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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