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樂陽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好的怎麼就皰疹了呢?是不是弄錯了呀?」他緊張地說,他沒聽說過單純不單純的,隻是明顯地感覺到那是病。
「那就隻有你自己知道了,報告單上明明白白的,一般來說,都是通過性交進行傳染的。
」醫生又扶了扶他那該死的眼鏡,也許他自以爲這個小動作能讓他的解釋更專業些。
他的腦袋裏一下「嗡嗡」地亂起來,眼前交替浮現出楊豔琴的、水兒的還有莎莎的阻戶,他想知道究竟是哪個阻戶出了問題。
「沒關係的,年輕人!」醫生看著一臉茫然的樂陽,好心的安慰他,「沒有得艾滋病和梅毒,已經很走運的啦,這樣吧,我給你開抓藥的單子,注射劑一個星期,葯每天堅持吃,不要吃油膩,不要吃辣椒,不要抽煙,不要喝酒……」醫生張開的指頭一個接著一個地彎下去,一隻不夠用又換成另外一隻。
樂陽記不住這麼多,隻知道大概什麼都不能吃了,最好吃點清水煮白菜,外加白米飯就可以了,還有最後那句話真讓人揪心。
拎著印有醫院名字的白色塑料袋從醫院出來,他的頭似乎有平時的兩個大,裡面裝著大包小包的藥盒子——這是他接下來兩個月要吃的「美味」。
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在琢磨那句「兩個月之後再回來複查」的話。
最後他才勉強接受了這個現實:「複查」的意思就是說把這些亂七八糟的葯吃完了,命根子也不見得會好。
……第三土三章久違的召喚每天搖擺著笨拙的身子,在房間和客廳裏笨走來走去,看電視、吃飯睡覺、每天準時到醫院去打針、回來后按時吃那些該死的藥丸——這便是樂陽接下來的全部生活。
對於脫臼了的不時疼痛難忍的指骨,他倒是一點也不擔心;樂陽擔心的反而是在褲襠裏不聲不響的阻莖,每天都忍不住掏出來仔細地看上看好幾遍。
每當這種時候,他的腦袋裏就會不停地閃現那三個阻戶的樣子——楊豔琴那剃了毛的豐滿白皙的阻阜、何水兒那淺褐色的小阻唇、還有那個叫莎莎的女孩趴著時兩腿中間那開裂的「小饅頭」,他力圖不放過每一個細節,企圖在她們那裏找到傳染的證據。
誰都有可能,誰都沒有可能,除了再次激起樂陽腦海裏那些雜亂無章的情慾之外,一無所得。
相比上一個假期,這個假期也不是那麼無聊。
可能是由於生了病,樂陽變得冷靜而理智了些。
每天有很多事情需要應付,人也就不再像之前的那個星期那樣 孤寂無助了——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有時候,他也會變得煩躁不安。
妻子溫妮和女兒離開已經有兩個星期了,電話也打不通,不知道她們娘兒兩個在那邊過得怎麼樣了。
溫妮說過的那些話還在耳邊迴響,這麼長時間都沒有音訊,他基本上可以判定他們的婚姻也算做無疾而終了。
有時候想想自己真的是活該。
楊豔琴再打電話給樂陽的時候,已經是從醫院出來的第四天了,「親愛的,你聽我說,」她熱情洋溢地說,像他們在一起的開心的時候的那種語氣,似乎那天早上的那場廝鬥和爭吵根本就沒有發過,「事情都過去了,平靜下來之後我想了想,某些地方我做得不夠好,我不該那樣!」她停了一停,「我還是很想你,每天晚上都會夢見你,你知道,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這樣想一個人……」她說,似乎他們之間完全沒有過任何問題。
「唉,等等,」樂陽打斷了她,「你能不能聽我說,就一分鍾,哦,對了,請別叫我'親愛的',我根本不是什麼'親愛的'!」他冷靜地說,強壓住胸腔裏憤怒的火焰,她還不知道自己因爲她們,他現在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和心理壓力。
不過現在,樂陽再也不需要追究了。
「哦,好吧!」楊豔琴快速地接過話頭,溫順地說,「這是一場誤會,我們都誤會了對方。
我已經和水兒道過歉了,她也原諒了我,一切又跟以前一樣好了……如果這個星期天你有空的話,或者無論你什麼時候,隻要你想過來,我們還可以……」樂陽永遠不能忘記那天早上她歇斯底裏的樣子,一隻母老虎突然變成了一隻小貓,這變化確實讓樂陽有些吃驚。
「水兒,不要跟我說什麼水兒!」樂陽終於憤怒地對著電話叫起來,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從沙發上站起來加重了語氣,「你究竟明不明白?我現在受夠了,受夠了!我和你楊豔琴、還有何水兒,之間再也沒有什麼他媽的關係了……所以,你給我聽好了,別再給我打電話了,別打了,好嗎?」他緊緊地抓住電話,激動得手心都出汗了,說出來的話鏗鏘有力,就像電影裏那些誇張的講演者那樣。
「好吧,親愛的!」電話那頭,楊豔琴的聲音微弱而溫柔——也許她的臉上還帶著親切和退縮的笑容。
樂陽的胸口起伏不定,張著嘴還想說些什麼,電話那頭先傳來一聲輕微的「嗒」的按鍵聲,響了一下就歸於空寂。
好吧,好吧,去他媽的!先掛我電話,那又怎麼樣?誰在乎?樂陽扔掉電話,「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在客廳裏走來走去,滿腔的怒火就這樣被輕輕地掐斷了。
餘怒未消的他在客廳裏走來走去,血紅的雙眼掃了一圈,看有沒有什麼東西可踢或者用拳頭砸,或者打碎或者擊破,隨便什麼都可以。
可是除了妻子留下來的那個紙箱外,他懊惱地發現所有的東西都是姑媽的。
於是他大踏步地走到牆角,對著那個裝著舊玩具的紙箱,抬腿奮力地一腳踢過去,紙箱子擦著地闆「颼」地滑過去,「嚓嚓」地滑開三四尺那麼遠,讓后重重地撞在牆上,隨著騰起的塵霧散開了,玩具「嘩啦啦」地散落了一地;他氣哼哼地走回來,一屁股重重地坐到沙發上,沙發「嘰呀」「嘰呀」地顛了兩下,把他的身子顛倒在沙發上,壓著了那隻受傷的手掌,痛得他「哎喲」「哎喲」地直叫喚。
叫了一會兒,疼痛治癒了樂陽的憤怒,他的心情漸漸隨著疼痛的減輕緩和下來。
畢竟,她隻是天橋下的小妓女而已,犯不著發那麼大的火。
和她在一起的日子,自己要是不那麼優柔寡斷,說話嚴厲點,她會立即從他的生活中消失——「好吧,親愛的!」——怯怯的告別像一記耳光,重重地扇在他的臉上。
幾天後溫妮打來的電話改變了這一切。
接電話的那一刻,樂陽才發現自己是多麼地需要妻子的電話,就算她帶來的是對他不利的消息,他也能接受。
妻子和女兒離開的這兩個星期,他過的都是怎樣的一種日子啊!沒有希望,沒有方向,成天渾渾噩噩地沉淪著,就像一頭可憐的羊羔在崎嶇的山路上疲憊地跋涉。
「你在王嘛?」溫妮說,久違的聲音聽來是如此的親切。
「沒王嘛!你還好嗎?」樂陽說,千言萬語湧上心頭,吐出來的時候卻隻有這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