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到車禍后的他 - 再見吧(兩章合併2000+)

裴江原踏入酒店大堂,原本鬆弛的身形瞬間變得緊繃,他看見一男一女正面對面坐著,兩個都是他熟悉的人。
一個剛剛見過,一個早晨離開時才親過他的臉。
賀晉年來找她了……!
也許還說了些什麼,那些他打算說、卻沒來得及說的東西!
他身形瞬時變得僵硬,停在距離兩人五米遠的地方,忽而生出了一股寒意——
如果童言知道了,那她會不會頭也不回地離開?
就在此時,面向著他的賀晉年舉起手,臉上帶著笑:“江原!”
他的笑不懷好意,也有些報仇的暢意。
裴江原緩緩吐出一口氣,望著女人一動不動的背影,慢慢邁開了步伐。
他走到她面前,低低喚她:“童童。”
才一上午沒見,童言卻彷彿變得有些遙遠,甚至連看也沒看他。
她指著桌邊的另張椅子:“你坐。”
裴江原的心裡開始緊縮,僵著身子坐下,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
他太得意忘形了,如果剛剛不告訴賀晉年,就不會變成這樣……
“裴江原,剛剛賀晉年說和你認識,也有些關於你們的事情要和我說。”她娓娓道來,看起來既冷靜又漠然,“我想了下,我們可以當面聊聊。”
“聊聊你們倆知道我不知道的事。”她補充。
裴江原望著她,喉嚨里像梗著口氣,心提得越來越高。
大多數時候,她總是溫柔又隨和,但現在她極其有氣勢——一定已經多多少少猜到了些。
他抿了抿乾澀的嘴唇,啞聲:“我本來也想和你說了,但還沒來得及。”
他停頓了下,想著要怎樣組織語言,將自己對她長達幾年的企圖美化成執念愛情。
只有兩三秒,賀晉年便已經接上:“他借著失憶的名頭接近你,是因為在我們倆戀愛的時候就看上了你。”
裴江原眸色冰冷,一言不發地坐在椅子上。
他當然不是看上了她,這話太輕浮,他是喜歡她,是將她藏進了心裡,卻被人捷足先登,摘去了植根於他臟腑中的茉莉。
但是,他的愛,他不願意說給其他人聽,尤其是賀晉年——!
他面沉如水,卻在童言看向他時微微低下了頭,將手中的面診單遞到她跟前:“這個,我答應過你的。”
那上頭白紙黑字,寫得清楚:患者裴江原,33歲,男科,預約1.21結紮手術,一周內不可同房,飲食清淡……
他比賀晉年早出門,卻比他到得晚,是因為去了醫院。
他瞧見童言面容緩和,慢吞吞地開始解釋:“剛剛去問了下,醫生說要有家屬陪同,二十一號是周一,那天涵玉是不是安排了進貨?到時候你忙完去醫院接我就好。”
他說著他們兩人才知道的事,將賀晉年完全排除,有意無意地警告他滾出他們的世界。
童言深吸一口氣,被他的插科打諢氣得險些破功,又不好在賀晉年面前下他面子,只能輕聲提醒:“先說你騙我的事。”
裴江原自小家境一般,甚至說得上是貧困,在學校與社會上穿梭,練就了看臉色的本事。更何況纏了她半年,早知道她的脾性,現在她語氣平緩,便開始老實解釋:“你大概忘了,你實習的時候去參加酒宴,在走廊里被一個男人撞倒,然後他吐了一堆東西在你身邊,你給了他一板葯。”
童言微微皺眉,回憶了一下,這才想起:“他是你?”
“嗯。”裴江原望了眼臉色變差的賀晉年,繼續說,“我對你……一見鍾情。”
他說那四個字十分平靜,童言卻微微捏緊了拳。
從前他出車禍,葉玉紅威脅他入贅,那時她說他不用在意,沒感情的瓜扭著也不甜。
但是裴江原靠在枕頭上,眸色認真,告訴她,他對她是一見鍾情。
原來,是那次她忘了的見面。
她心裡有些發軟,但很快意識到不該這樣,她其實最討厭欺騙,尤其是他這樣,故意地讓她以為是她撞了他,即便在青山時解釋了,也還是欺騙。
她又冷著一張臉:“以前的事別說了,你到宜原呢?”
“公司讓我去把路豐挖過來,我也知道你在宜原,所以主動去了。”
他從善如流:“沒想到遇到一個不靠譜的司機,想把我丟下來搶包,被他撞了以後我就碰見你了。我說失憶,是護士恰巧提到,我又想賴在你身邊,就裝失憶了。”
最後一句,他盯著賀晉年,一字一句地說:“這是上天註定了的。”
他在這時候還和對方鬥氣。
童言的心中有些失望,眼睛看向賀晉年,說道:“可以了,我知道了。”
大概是她的反應太過平淡,西裝革履的男人有些不可置信:“他騙了你!”
“你也騙了我!”她忍無可忍,將幾年前潑過的那杯咖啡再次潑到他頭上,“你扣留了我的身份證,讓我沒辦法回家,還告訴我你在加班!”
“那一次,我媽媽流產了!”
那時她們剛剛因為試管嬰兒吵完架和好,童言告知了葉玉紅她的車次,但她丟了身份證沒能趕回去,而那輛大巴車在高速上出了事故。
葉玉紅以為她出了事,不慎跌下樓梯,這才失去了童玉。
是他害了她,從頭到尾!
童言眼裡帶著怨惱,她總在父母面前矮一頭,總軟弱地接受他們的安排,正是因為他間接導致的。
“我恨欺騙。”她的胸口上下起伏,垂下頭盯著被咖啡污濁的桌布,輕聲吐出。
裴江原捏緊了拳,意識到,她不僅是對賀晉年說,也是對自己說。
童言站起身:“知道了你想說的事,就這樣吧,賀先生。”
“祝你新婚快樂。”她瞥見了他手上的婚戒。
賀晉年也站了起來,不顧自己臉上的液體,狼狽不堪地解釋:“我沒有結婚,我帶了另一隻……我想給你的,我還愛你。當年的那個人,我又找到了她,她可以證明,我真的沒有出軌。”
童言冷眼瞧著,忽然有些想笑。這樣的大少爺,竟然天真到用這種蠢辦法。
“再見吧。”她冷聲說,又將頭轉向呆愣住的裴江原,聲音更冷了幾分:“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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