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產生那種自己是在做夢的感覺了,因為他的常識告訴他現實不太可能會有這樣美好的事物出現。
他把被褥放在床尾,回過身來半跪在床上,湊近了柳池。
柳池放下懷裡抱著的被子,伸出胳膊攬住他的脖子,先是在他唇上蜻蜓點水般的親了一下,然後在他臉上下意識露出不滿足的表情之後,彎了彎眉眼,又含住了他的嘴唇。
霍宗青緊緊地抱住他,動作熱烈得像是要把他吃了似的,鎮東將軍在這張床上睡了也有一些時日了,從來沒有哪天像是今天一樣,覺得這個窗子透進來的月光居然能有這麼多這麼亮。
晃得人幾乎睜不開眼,像是一場幻夢似的。
柳池攬著他的脖子,順勢仰躺在床上,墨色的長發鋪散開來,更映得他膚色雪白,被霍宗青親得微微發腫的嘴唇是艷紅的,泛著淺淺的水光,那一小塊金子歪歪斜斜地落在他頸邊的頭髮里。
霍宗青用手撐在柳池的臉邊上,微微喘著氣,他用手指勾起那道拴住了小金塊的線,看著它微微皺起了眉。
柳池說過這東西是十二皇子送給他的,霍宗青雖然不喜歡這點,但也必須承認這一小塊金子實在是和柳池配極了,他從未想過就這麼一小塊未經雕琢、沒有什麼形狀的金子能和“艷”這個字聯繫在一起。
真是讓人又喜歡又討厭的。
柳池看他皺眉,幾乎是下意識地從他手裡把那塊金子奪了回來。
這個動作實在是突兀,霍宗青甚至愣了一下,他的直覺太敏銳,敏銳到他想忽略剛才柳池那一瞬間的敵意都做不到。
柳池躺在他面前,手裡還攥著那一小塊金子,但是表情也有些說不出的尷尬與難堪,他並沒有覺得霍宗青會怎麼樣,但是剛才那一瞬間下意識的行為他完全沒控制住。
可能還是喝了那一杯酒的原因,雖然沒醉,但是他的許多行為還是超越了界限,比如如果他是平時清醒的狀態,就絕不會在今晚翻牆來找霍宗青。
沉默在蔓延。
兩人之間的旖旎氣氛一下子冷淡下來。
霍宗青勉強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用手摸了摸柳池的臉側以示自己並沒有在意,然後起身嘆了口氣:“就這樣吧。”
這種氛圍是不可能做得下去了。
他坐起來,轉身想去拿床尾的被子,但柳池猛然拽住了他的手腕。
霍宗青被他一把拽回去,很用力地按進了床褥里。
柳池動作有些粗暴地把他的兩隻手反剪在背後按住,然後不怎麼客氣地進去:“什麼叫就這樣吧?”
他的聲音里極為罕見的帶著明顯的怒氣。
“什麼叫就這樣?霍宗青?”柳池近乎咬牙切齒地問道。
霍宗青太緊張,搞得兩個人都不怎麼好受。
說實話,霍宗青現在甚至很茫然,他不明白為什麼柳池突然生這麼大氣,柳池之前跟他生氣都是生悶氣,或者小小的鬧彆扭,最起碼從來沒有明著發過火。
但柳池的怒氣可不會因為他的茫然而消失,霍宗青不答話,他也就不再說話,只是動作像是發了狠似的。
過了一會兒,霍宗青突然掙紮起來,但柳池更用力地按住他。
“柳池、柳池——”霍宗青討饒一般的叫著柳池的名字,聲音因為悶在床褥里時間久了,也彷彿帶著濕氣似的。
柳池頓了頓,然後鬆開了霍宗青。
霍宗青小心翼翼地轉過身,面對著柳池,看他還是一副綳著臉的模樣,放軟了語氣,說道:“從正面好不好?剛才那樣我有點難受。”
柳池朝下看了看,然後屈指彈了一下小宗青,挑眉問道:“難受?我看你還挺喜歡的。”
霍宗青不敢怒不敢言。
但柳池終究是沒有再是那種怒氣沖沖的狀態了,只是從正面動作比起剛才堪稱溫柔地親吻他。
“不準……”在親吻的間隙,柳池有些含糊地說了一句什麼。
霍宗青沒聽清,但他的直覺向來好用。
柳池是在因為他剛才說不做了而生氣。
但是霍宗青不太明白為什麼。
霍宗青顯然沒想到這事就是單純的柳池是個小心眼,只許他自己一退再退,霍宗青想退一步都不行。
柳池只覺得自己今晚都已經足夠出格了,從睿王府大半夜的騎馬來找他,還翻了武威王府的院牆,想跟他溫存一下的時候,這傢伙居然因為這麼點小事就來一句“就這樣吧”然後準備不做了。
好不容易的純粹發乎心的主動一次結果以這樣的結局收場,柳池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忍受的。
接下來柳池倒是溫柔多了,完事之後兩個人躺在一起,柳池枕著霍宗青的胳膊,安靜地解著兩個人纏在一起的頭髮。
霍宗青想了想,伸手捏了捏他臉上的軟肉,輕聲道:“剛才是我做得不對。”
雖然不知道柳池為啥生氣,但是頭一回惹他生這麼大氣,霍宗青覺得自己也該道個歉。
柳池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睛專註於對付打結的頭髮,過了一會兒才小聲嘟噥道:“我不是故意的……”
霍宗青一愣,然後意識到了他是在說當時從自己手裡把小金塊搶回去的事情。
柳池眉眼低垂著的模樣乖巧安靜極了,臉上的表情細看還有點幽怨,嘴裡還小聲地嘟噥著:“你一句話都不說就這樣,我又不是故意的……大不了我給你道歉嘛……”
嘟噥完了,柳池莫名又理直氣壯起來,來了一句:“就是你做得不對。”
霍宗青只覺得他這幅小模樣可愛得要命,揉了揉他的頭髮,笑著應了一聲:“嗯,就是我不對。”
柳池又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覺得他說的是真心話,就抱著他的脖子在他臉上又親了一口。
這事算是翻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