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姐(姐弟骨科、1V1) - 第一百六十八回鮮花著錦風頭無兩,烈火烹油

謝知真直覺哪裡不對。
她和五王妃打過幾次交道,王妃娘娘性情溫吞,諸事不理,專好吃齋念佛,瞧著並不是會苛待側妃的人。
桑伊邊哭邊往台階上走,青梅擋在謝知真身前,賠笑道:“桑娘娘且在這邊坐會子罷,奴婢去太醫院請位太醫,給您治一治腿上的傷。”
桑伊耐心告罄,嘴角泛起詭異的笑,身形玄妙如鬼魅,也不知怎的繞過了青梅,抬起衣袖往謝知真的臉上揮去。
異香撲鼻,謝知真暗道不好,要閉氣卻已來不及。
失去知覺前,她隱約看見假山後面飛出幾個身手出色的侍衛,和穿著太監服飾的下人纏鬥在一起。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謝知方從前朝急匆匆趕了來。
姐姐人事不省,昏睡在枇杷懷裡,桑伊釵斜鬢亂,形容狼狽地跪在地上,見到他便破口大罵。
他急紅了眼,將君子之風盡數拋卻,衝過去朝著嬌艷穠麗的俏臉上狠狠甩了幾個巴掌,將美人打得活似豬頭,腮幫子高高腫起,再也說不出話。
齊元娘挺著高隆的小腹隨後趕到,見到這副景象也變了臉色,厲聲喝問隨行宮人。
和桑伊合謀的叄名太監被侍衛們盡數擒獲,經不住謝知方削鼻子斷手的毒辣手段,哭天抹淚地招了個乾淨。
季思明見勢不好,打算從後門悄悄逃跑,被齊元娘的人截住,五花大綁捆送過來。
他做著搓粉團朱的好夢,袖子里還藏著個淫具包兒,宮女打開來看,銀托子、相思套、硫磺圈、封臍膏等淫器滾了一地,羞紅了一群貴婦人的臉。
謝知方不住冷笑,管他是皇親國戚,還是宗室子弟,掄起拳頭,專往要害處招呼。
這穢亂宮闈之事可大可小,齊元娘不敢擅專,加之見謝知方凶性畢露,害怕鬧出人命,忙使人報於陛下。
季溫珹趕到涼亭時,季思明已經被打得有出氣沒進氣,不成個人形。
謝知方猶嫌不夠,因著手頭無趁手的兵器,竟將甜白瓷的茶碗磕破,鋒利的斷口抵在季思明胯下,獰笑著道:“敢打她的主意?爺今兒個就讓你斷子絕孫!”
千鈞一髮之際,季溫珹喝道:“周先生且慢!”
謝知方的臉色變了幾變,瓷片割爛季思明的外袍和裡衣,緊貼著醜陋不堪的陽物,把他嚇得當場失禁。
嗅到腥臭的尿騷味,他強咽下這口惡氣,將利器擲到一邊,轉身去抱謝知真。
謝知真悠悠轉醒之時,天色已近黃昏。
一身玄衣的少年站在窗邊發怔,神情冷寂。
淺黃色的餘暉罩在他身後的陰影上,猶如給頎長的身軀鑲了一層金邊。
可光芒都是從外面投射過來的,影子里暗不見底,好似任何溫暖都到不了他心底。
一轉眼,連那點子光亮都不見了。
謝知真沒來由地覺得心慌。
“阿堂。”她坐起身子,柔聲喚道。
謝知方回過神,轉頭望向她,黑漆漆的眸子里重新亮起細碎的光。
他大步走過來,彎腰緊緊抱住她,在戰場上悍不畏死的將軍這會兒卻怕得直發抖。
“對不住,我又給你添麻煩了。”謝知真隱約猜出桑伊的計謀,暗悔自己不夠小心,害他擔驚受怕。
“和姐姐有甚麼關係?都是我惹下的禍事。”饒是宮裡宮外遍布他的眼線,今日不過是虛驚一場,謝知方還是難抑胸中殺意,“我應該把姐姐看得再緊些的。”
桑伊犯下大罪,然而她的身份特殊,不好輕易打殺,季溫珹下旨將她關入詔獄里,固然有懲戒之效,卻也不排除變相保護的用意。
季思明被貶為庶人,抬回王府。
謝知方和五王爺也就此結下仇怨。
“你看得還不夠緊么?”謝知真撫摸著弟弟顫抖的脊背,故作輕鬆地和他頑笑,“難不成要寸步不離?還是把我鎖在家中,不許我出門?”
謝知方定定地看著她,神情和語氣都無比認真,甚至帶了幾分狂熱:“若是姐姐願意,我求之不得。”
謝知真心裡一跳,陌生的情緒如毒蛇一般纏上來,也不知是害怕還是驚慌,偏過玉臉靠在他胸口,半晌不做聲。
謝知方有些後悔露了形跡,低頭親吻她柔順的長發,道:“我只是隨口說說,姐姐不必當真,我怎麼捨得將你鎖起來呢?”
其後半年間,齊元娘平安誕下一對龍鳳胎,陛下龍顏大悅,當即下旨將小皇子立為太子,復了齊國侯的爵位,又恩准齊太夫人入宮覲見。
五王爺跋扈依舊,和謝知方明裡暗裡較了幾回勁,底下眾人更是斗得如烏眼雞也似。
謝知方精明老練,他占不到便宜,不得不向陛下低頭,叄不五時請季溫珹主持公道,在御前的表現倒規矩了許多。
季溫珹多數偏幫謝知方,偶爾出言敲打兩句,維持著微妙的平衡。
朝局趨於穩定,局勢漸漸明朗,謝知方做為朝中新貴之首,和老臣擁護的五王爺分庭抗禮,勢同水火。
俗話說得好:水滿則溢,月盈則虧。權勢太盛,說不得甚麼時候便會引火燒身。
這道理謝知方未必不懂。
可就算沒有私仇,就算他沒有那個心思,各懷心思的下屬們也會想方設法地把他拱到那個位置上。
無論哪朝哪代,無論在位的是明君還是昏君,只要身在朝中,便逃不開黨羽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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