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姐(姐弟骨科、1V1) - 第一百三十六回喜將鴛盟結連理,欣逢冬夜作

謝知真這一回病得厲害,直昏睡了叄天,身上的中衣被汗水濕透,連換了好幾套,方才恢復清醒。
她瘦得只剩一把骨頭,睜開眼睛,見弟弟和她面對面側躺著,好夢正酣,手腳合力將她護在自己的保護範圍里,懷抱熱得像座火爐,蒸出她一身的汗。
她不過略動了動,謝知方便“騰”的坐起身,關切地摸摸她的額頭,問道:“姐姐醒了?還難受嗎?”
謝知真的臉紅了紅,見天光朦朦朧朧,尚未大亮,重重迭迭的床幔又嚴嚴實實遮著,便抬起手去掀他臉上的面具:“怎麼睡覺也戴著這個?”
謝知方不大自在地偏了偏頭,卻沒有躲,將青青紫紫的臉露將出來,微垂著眼皮,帶著種無辜的神氣。
謝知真唬了一跳,問道:“這……這是……”
“林煊不知道我的身份,還當我輕薄了你,把我一頓好揍。”謝知方皺了皺鼻子,藉機扮可憐,依舊歪在她枕側躺下,拉著她的手放在自己腮邊,“姐姐給我揉揉,可疼死我了……”
見他如往日里一般愛撒嬌,眉眼雖長開了許多,仔細看去還是能找出不少從前的痕迹,謝知真心裡的窘迫和緊張略略緩解了些,順著他的意思輕揉傷處,柔聲道:“阿煊是個好孩子,以為你遭遇不測的這些日子裡,他跑前跑后,出了不少的力,對我也多有維護……”
謝知方心裡又有些不是滋味兒,湊近前往她臉上親了一口,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聲音黏黏糊糊:“可姐姐只能喜歡我一個。”
謝知真怔了怔,聽出他話里的佔有慾,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兩人身上僅著中衣,又躺在一床被子里,這情景實在曖昧,臉頰瞬間紅得像火。
整具柔軟的嬌軀游魚一樣滑下去,被子一直蓋到玲瓏的下頜,她害羞地往後挪了挪,企圖拉開和弟弟之間的距離。
可謝知方不依不饒地擠過來,一直將她逼到最里側,後背緊緊貼上牆壁。
他用了些力道,將她重新抱進懷裡,下巴抵著她烏黑的發頂,不敢看很可能包含著抗拒和反感的眼睛,啞聲道:“姐姐,咱們說好了的,你可不能出爾反爾。”
他頓了頓,又道:“這回若再出什麼變故,我會……我會瘋的。”
不是瘋,就是死。
謝知真緊貼著弟弟結實的胸膛,聽到裡面急促有力的心跳聲,不知怎麼的,一直惶恐不安的心境忽然平和下來。
她輕輕“嗯”了一聲,片刻之後,又抬起玉手拍拍他的後背,安撫道:“不會的,我答應你。”
得了這一句,謝知方歡天喜地跳下床,戴好面具,高聲喚丫鬟們取紙筆過來。
林煊私底下和謝夫人通過口風,在主母的授意下,枇杷、青梅等人雖然心有疑慮,卻還是將這位從天而降的鬼面男子當成姑爺看待,對他恭恭敬敬。
謝知方揮毫潑墨,筆走龍蛇,以姐姐的口吻寫道:
臣女謝知真願與周昱締兩姓之姻,結百年之好,永偕白首,共盟鴛蝶,望太子殿下成全。
他巴巴兒地將毛筆遞到謝知真手中,又將小桌搬到床上,半跪著央求道:“姐姐簽了這字,我立時去宮裡求殿下賜婚,如今已是十一月,我抓緊時間走完叄書六禮,務必趕在年前迎姐姐過門。”
怕謝知真不答應,他又湊在她耳邊說了些大逆不道的話:“陛下這兩年服食了太多丹藥,只剩一具空架子,寧王下手又太狠,聽說自那日宮宴后,今上再也沒清醒過,我估摸著熬不過這個冬天。因此,咱們的喜事宜早不宜遲,若是趕上國喪,再等個一年半載,怕不是要急死我了!”
謝知真教他催得沒法子,虛軟無力的手勉強握緊筆桿,落筆時微微顫抖。
謝知方還當她心裡不願,屏住呼吸看著她用秀雅的簪花小楷寫下自己的名字,一邊廂狂喜,一邊廂愧疚。
他小心地托著重逾性命的信箋,將上面的墨跡吹乾,迫不及待地往外跑,過了會子又折回來,緊緊抱住謝知真,黏人得厲害:“姐姐大病初癒,不宜進補,先吃些清淡的粥點墊墊肚子,等我求了恩旨回來,咱們一起用午膳。”
謝知真點點頭,柔聲叮囑道:“你慢著些,仔細看路。”
謝知方哪裡慢得下來?
一路快馬加鞭衝到宮城,手握太子令牌,如入無人之境,他在文華殿拜過太子,喜笑顏開地將書信奉上去。
太子知道他的心病,頗為爽快地下了賜婚的旨意,卻不肯放他走,將連日來自己的一應安排言簡意賅地說了一遍,請他賜教。
謝知方歸心似箭,語速飛快地指出幾個有失妥當的地方,對於寧王和季溫瑜的幾十名得力下屬應當如何打壓,如何拉攏,出口每有驚人之語,令太子豁然開朗,連連點頭。
末了,太子示意明錄遞了個單子給他,道:“這些是你一手帶出來的名將諍臣,個個都是頂天立地的男兒郎,這些年為孤立下不少汗馬功勞,孤銘感於心,各有封賞。因著他們都是你的人,這單子你還是過一眼的好,若有哪個不合意的,直說與我便是。”
謝知方心不在此,連連擺手:“甚麼我的人?他們效忠的是殿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哪個敢有半句微辭?如今大患已除,殿下盡可放開手腳去做,早日還黎民百姓一個太平盛世,清朗乾坤。”
太子聞言,雙目陡然亮起。
謝知方捧著旨意往回趕,順路買了幾樣好克化的吃食,興高采烈地衝進去,瞧見謝知靈正坐在姐姐床邊哭泣,立時黑了臉。
他大步走近,冷聲問道:“你哭甚麼?”
謝知靈不清楚他的真實身份,還當姐姐剛離了親弟弟的魔掌,便入了強權的狼窩。
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似乎大有來頭,就這麼明著宿在姐姐屋裡,林煊和謝夫人竟然敢怒不敢言,她好不容易覷了個空溜進來,還沒說兩句話,便被抓了個現行,氣得雙眼發紅:“我和我姐姐說話,關你甚麼事?”
謝知方有意顯擺,將旨意攤開送到她眼前,哼笑了一聲,故意氣她:“認識字嗎?好好讀一讀上面的話,從今日起,我和你姐姐便是正經夫妻。怎麼,你和我娘子說話,我這個做姐夫的還問不得了嗎?”
謝知靈奪過旨意,見上面寫得分明,猶如天塌了一般,哭得更加厲害,跳腳罵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這副尊榮,你哪裡配得上我姐姐?就算……就算是太子親自賜婚,那也得等叄媒六聘,娶到你家裡才叫正經夫妻,這會子就賴在我姐姐房裡算怎麼回事?你一點兒都不尊重我姐姐!”
謝知方聞言一陣心虛,連忙轉頭觀察謝知真的表情。
美人猶帶病容,像朵尚未從風霜摧折中恢復過來的瘦海棠,聞言有些無奈地拉了拉謝知靈的衣袖,又拿出帕子幫她擦淚,哄道:“靈兒,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先回去罷,姐姐改日再跟你解釋。”
謝知靈抽抽搭搭地去了,臨走不忘狠狠剜謝知方一眼。
這晚,謝知真沐浴過後,坐在銅鏡前擦拭如雲的長發。
謝知方躡手躡腳地進來,實在忍不住走到她身後,用方巾幫她把頭髮抹乾,自覺地從衣櫥里搬出一套被褥,鋪在她床邊。
謝知真嘆了口氣,道:“阿堂,你這是做甚麼?”
“謝知靈那丫頭說得對,這會子同床共枕,對姐姐不夠尊重。”謝知方解下頭上玉冠和臉上面具,在被子上盤腿而坐,痴迷地看著謝知真清麗不可方物的容顏,“姐姐放心,大婚之前,我不動你。”
謝知真玉臉微紅,道:“地上太冷,你還是去舊時的院子里睡罷。”
“不成。”謝知方堅定地拒絕,“看不到姐姐,我睡不踏實。”
迫不得已分開了那麼久,他度日如年,如今好不容易能夠朝夕相處,簡直一刻都離不得她。
謝知真沒奈何,玉足自他身邊踩過,抬腳上了床。
謝知方強忍住握著她小腳揉捏的衝動,等她躺好,熄了燈睡下,抬頭望著她的方向,啞聲道:“姐姐夜裡若是口渴,隨時喚我,我給姐姐端水。”
謝知真“嗯”了一聲,安安靜靜地躺了許久,等到弟弟的呼吸變得綿長,以為他睡得熟了,這才轉過身,探出半個腦袋,借著月色打量弟弟的容顏。
幾年不見,他徹底長開,眉目間脫了往日不辨男女的漂亮,變得英氣十足,身形高大了不少。
謝知真伸出玉手,幫他掖了掖被子,猶豫片刻,輕輕摸了摸他的臉頰。
手腕忽然被他捉住,謝知方睜開眼睛,內里毫無睡意,閃爍著狼一樣的光芒。
他得寸進尺地在她手心蹭了又蹭,抬起半個身子,厚著臉皮道:“姐姐,你說得對,地上真的很冷,我能上去睡會兒么?”
似是怕謝知真不答應,他又補了一句:“我保證老老實實睡覺,絕對不做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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