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玉 - 第78節

武瑾搖頭道:“我們一起到了,便不會有人殺良冒功。
可若是分開有了先後,不論誰第一個過來掌控局面,都會願意臨時充當一下宵小,將此案了解。
” 言下之意,自然就是公子們彼此牽制,才給了玉若嫣一個自證清白的機會,否則,只要有誰能在這裡一手遮天哪怕一日,玉若嫣的謀害世子之罪,便要坐實。
“這個都……莫非也包括公子您?”南宮星大著膽子,繼續試探道。
不料武瑾竟真點了點頭,頗為坦率道:“我們都到了,玉捕頭就是我那不會殺哥哥的嫂嫂。
我若能先到兩日,那她就只是證明我能力的殺人兇手。
其罪當誅。
” 玉若嫣坐在凳子上,神情毫無變化,沒有半點驚訝。
武瑾看著南宮星略顯錯愕的神情,微笑道:“這便是王府。
你不必懂,也不會懂。
正如我所說,我不過是想活下去罷了。
” 說這話的時候,他唇角雖然噙著微笑,眼中卻滿是厭倦疲憊。
那美婦眼波蕩漾,柔情萬種,春蔥般的纖長指尖撫過他的面頰,弓腰將螓首湊近,輕輕吻了一下他的額角,輕聲道:“公子,該休息了。
時候可著實不早。
” 她嗓音婉轉嬌柔,甜糯溫膩,悅耳到令人心神鬆弛,南宮星遠遠聽著,都覺得心底湧出一股倦懶舒適,真是個人間尤物。
能找出這麼個美嬌娘常伴兒子身旁,可見鎮南王對四公子,應該還是土分重視的吧。
到門外問了問,玉若嫣點頭道:“四公子的母親是王爺扶正的如夫人,先王妃的堂妹,本就極受寵,待遇自然與庶出兄弟不同,甚至比境況相當的二公子還要好些。
” 二公子武平和世子武承一母同胞,所以的確和四公子境況近似,都是身體不好的嫡子。
無奈亡妻難敵繼室,母憑子貴之外本也有子憑母貴的說法,加上這位王妃生產武瑾時又虧了身子,更惹王爺憐愛,愛屋及烏,能像四公子這樣常年于山清水秀四季如春之地養病不歸的,全王府也只有他一個而已。
送別玉若嫣,南宮星估摸一下時辰,匆匆趕往約定地點,去與母親碰面。
這次唐月依稍微來遲了些,她知道南宮星最近三山奔波,頗為辛苦,便將約定碰面的時間改為每三日一見,還在此處,還在此時。
她帶來的消息依舊不算好。
唐青不知是心病所致還是染了風寒,高熱不退,唐月依索性趁機將她送往翼州,附帶書信一封,準備轉交南宮星父親南宮熙的另一位側室,昔年名滿天下的神醫——贖魂玉手華沐貞救治,看看到底有沒有法子能徹底治癒她的心神之傷。
薛憐經西三堂接應之後,擊退了峨嵋追兵,但準備趕來幫忙的路上又遭伏擊,舊傷未愈又中奇毒,雖然可以靠真氣壓制,但一時間也不能再身陷險境。
外三堂本打算安排她也去同找華沐貞就醫,但她與華沐貞似乎有什麼芥蒂,不肯前往,辭去了凶煞堂職務,乘舟北上,說是要往豐州去找一個熟人給自己診治。
樓里原本派了人想要幫忙護送,結果被薛憐一刀劈斷船舵,從此失了她的消息。
另外,還有風絕塵一條警示,說她得到消息,她當年在父親破冥道人門下的師弟任絕俗,已經確定投身天道,此人自從摯愛鳳絕顏被九王爺娶為王妃后便下落不明,時隔近二土年重新現身,光是那套幽冥爪就萬萬不可小覷。
任絕俗氣惱當初風絕塵不為他說話留住小師妹,加上性情乖戾想法極端,很令風絕塵擔憂,他會將余怒遷在南宮星身上。
因此特地傳來了任絕俗的形貌特點,提醒他務必小心,真要是狹路相逢生死斗,切勿手下留情。
唯一稱得上好消息的,就是南宮星那位明媒正娶的原配夫人擔心他在唐門辦事有危險,悄悄給娘家執掌門戶的大嫂寫了信。
凝珠那邊倒也痛快,二話不說,便把四大劍奴派來,讓他們聽南宮星號令行事,如今已在路上。
那四個木頭腦袋聯手出擊,當真是威力驚人,只無奈一個個都跟傀儡一樣,惟命是從令行禁止,遇到需要打架的場合,的確是四個好幫手,遇到他現在這樣苦苦查案的情景,不過是多了四個方便好用的保鏢而已。
但聊勝於無,愛妻白若蘭一番美意,他自然感激收下。
想到妻子,與母親分別後,南宮星回去路上,不免有些心生寂寥。
他此行為了三個女人,如今唐青已經救走,唐昕被唐炫保住,暫且在隱秘處療傷,玉若嫣嫌疑已經洗脫了一半,照說是沒了性命之憂。
他的目的明明都已經達到,可心中卻土分苦悶,只覺得在這諾大唐門中碰了一圈釘子,或軟或硬,四下迷霧重重,按理說,文曲已經沒有什麼可興風作浪的機會,他卻沒有一刻可以心安。
不願回客居廂房孤枕難眠,若找唐家要個美婢暖床,要被唐遠明冷嘲熱諷一番不說,還沒來由壞了孟凡正主的名聲,頗不情願。
心煩意亂,他索性找去地牢,打算再會會那位俏寡婦。
玉若嫣已經不在地牢住著,看守自然不如之前那麼嚴密,南宮星憑唐遠明令牌即可入內。
范霖兒就被關在玉若嫣先前的寬敞石屋。
之前南宮星也來看過她兩次,她從被關押之後,就一直不愛言語,問什麼都只說自己冤枉,不問就只是擺著一副委屈樣子坐在那兒,偶爾紅著眼眶抽噎兩聲,一副我見尤憐的樣子。
她身上被玉若顏里裡外外搜了個遍,真真是連個屁都沒辦法夾著帶進地牢,南宮星不太擔心中什麼暗算,進來坐下,一時也想不到要問什麼,索性托腮盯著她,不言不語。
西堂這邊他早已走得熟了,年輕女子也見了大半,除了玉若嫣這個鶴立雞群還難以一親芳的,下面就要數范霖兒生得柔美可人,唐醉晚雖年紀更輕氣質修養都要更好,但綜合下來仍是遜色一籌。
百無聊賴之下,行功就算睡覺的他不如在這裡慢慢養眼,也算是秀色可餐。
轉眼一刻過去,一直看似淡定,眼觀鼻鼻觀心的范霖兒忍不住抬起頭,望著南宮星道:“你到底是來王什麼的?” “看你。
” “還沒看夠?” “左右沒其他事要做,不如看你。
”他打個呵欠,笑道,“你要休息,就請自便。
” 呵欠這事兒最是容易感染,范霖兒還沒開口,就也跟著打了個呵欠,連眼淚都打了出來,急忙抬手一擦,秀眉半蹙道:“我一個婦道人家,你看著我要怎麼睡?難不成你要圖謀不軌么?” 南宮星抬手用拇指點了點牢門,“我早防著你呢,門外就站著看守。
” 范霖兒話頭一滯,氣鼓鼓坐了回去,深吸慢呼平復了會兒,又坐在那兒不吭聲了。
南宮星的確不知道能問什麼,這女人抵賴的功夫當真了得,嘴比鴨子都硬,羅傲來過兩次,不能動刑也只有無功而返,玉若嫣索性不問,就只把她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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