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馮家唯一一個傳香火的!” “能不能別撒潑了!你沖我發什麼火?發火人就能回來?” 女人哭聲更甚,句句都在斥罵男人沒良心,言語中更帶著不堪的字眼,難聽至極。
車夫有些猶豫:“少爺……” “停下來。
” 恰逢女人怒火攻心,氣沖沖推開門往外走,步子還沒踏出去兩步她就停住了,臉上的皺紋都被訝異撐平,瞪大眼睛看著不遠處站著的男人。
高氏咽了咽口水,眼神都直了,她活了大半輩子,還從未見過這樣好看的男人。
這身衣服的料子看著就不便宜,要不少銀子吧? 還有頭上戴著的,那是玉冠吧?白玉可是稀罕物,她兒子束髮從來用的都是布! 後頭跟著的還是馬車,膘肥體壯的,不知能賣多少錢。
直到林羲往前走了幾步,高氏這才回過神來,忙站到一邊靠著牆,生怕自己髒了這不知從何處來的貴人的眼。
林羲掃了她一眼,淡淡問道:“馮家可是在此處?” 高氏愣了半天才發現貴人是在和自己說話,有些誠惶誠恐:“是、是……” 馮榮業喜歡賭,不僅將馮宛的彩禮全都輸了個王凈,在外還欠下了不少的債款,高氏生怕眼前這位貴人也是來討債的,小心試探道:“不知公子找的是哪個馮家,找馮家又有什麼事?” “尋人,”他從方才起就顯得格外清冷的眉眼此刻終於有了兩分暖意,“名喚馮宛。
” 第175章找到線索馮宛? 高氏愣住了。
隨即她又想起馮榮業消失前兩天所說的那番胡話來。
兒子說看到了小賤人,這個男人也跑來找小賤人,難不成小賤人真回雲城了? 高氏這種市井婦人,大聰明沒有,小聰明有一堆,即便她看不慣馮宛,也不得不承認從小到大,自己兒子才是賠錢的,而馮宛憑藉著那張狐媚子臉,就能給家裡帶錢。
面前的這個男人錦衣華服,紆尊降貴地來這種地方,還帶了不少侍衛出來尋小賤人,可見小賤人對他頗為重要。
難道兒子所說的是真的?馮宛她又嫁了一次? 高氏心思如電,一邊與林羲搭話,一邊算計著怎麼樣從馮宛身上拿到更多的好處:“這位公子可不趕巧了嗎!馮宛正是婦人我的女兒。
” “她可有回來?” “回來了,當然回來了!”高氏連忙應道,“回來都住了好些天了!我向來疼這女兒,好吃好喝招待著,花費了不少銀子出去呢,但是……” 林羲眉頭微皺,他一眼就看出婦人沒有說實話。
忽得從後方傳來一個男人的怒吼聲:“你又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宛兒何時回來過!” 林羲與頭髮半白的男人對視,拱手行了一個禮:“叨擾了。
” ……高氏被打發去買酒菜,她原本是很不平的,但林羲出手就給了片金葉子,高氏再多的怒火也瞬間消散了個王凈,恨不得臉上笑出褶子來。
小賤人可真值錢啊!破鞋一個都能值金葉子,早知道她那麼會勾男人,就不該配給李家那個瘸子! 馮德將不孝子之前所說的話一併告訴了林羲,嘆了一口氣道:“我能看出你不是壞人,不是來害宛兒的,這些年是我馮家對不住她。
她自從嫁過去后就沒回過娘家,可能也是對我們心中有怨。
” “這兩年她身上發生了些什麼我不清楚,但請你找到她,宛兒心思單純,孤身在外我實在是放心不下,也請你幫忙,將我那不孝子一併找回來。
” 說完馮德對著林羲磕了幾個頭,林羲忙將他扶了起來。
聽到宛娘真的在雲城出現過,這對於林羲來說就是最好的消息。
“您放心,”林羲神色鄭重,“我會照顧好她,也會找到令郎將他送回來。
” 馮德握著他的手點了好幾下頭,眼眶濕濡,蒼老的臉上滿是懇切。
高氏回來的時候林羲一行人已經走了。
到手的鴨子就這樣飛了,高氏怎能不氣,抽出門后的掃帚就往馮德身上招呼,馮德怒吼一聲,面色漲紅,憤懣地將林羲留下的錢袋丟過去,高氏慌手慌腳地拆開,發現裡頭滿滿的金葉子,這才喜笑顏開,嘴上卻仍舊不饒人。
“我跟了你這個眼皮子短淺的真是倒了八輩子大霉,待我回來與他說一通,得來的何止一袋子金葉子。
” 高氏一得意嘴裡頭就沒個遮攔:“小賤人的逼真是金貴,早知道就把她留在屋裡頭接客,保不準比開窯子的賺得還多!” 馮德怒不可遏,當即抄了掃帚往她身上抽,高氏先是痛呼哀嚎,隨後氣性上頭,兇狠地撲過去與他扭打成一團。
馮家一時之間雞飛狗跳。
第176章宛娘的身世馮德臉頰紅腫,這是被高氏甩巴掌抽出來的,他佝僂著身子滿臉疲色,不顧身後婦人的叫罵,關上屋門滑坐在了地上。
蒼老渾濁的眼睛望著虛空的某一點,像是回憶起了什麼,忽然爆發出一陣光彩,耷拉的嘴角也往上勾起。
他半點都不驚訝會有這樣富貴顯赫的人來找宛兒。
宛兒和她娘一樣,註定都是不平凡的人。
他想起多年前那場連綿的大雨,破廟裡的那場相遇,她生得那樣好看,說話那樣溫柔,就和九天下凡的仙女一樣。
他答應了她要替她照顧好女兒的,但是他太沒用、太軟弱,闖不出個名堂,給不了宛兒好的生活,還娶了個刁鑽刻薄的悍婦,沒能護得她好好長大。
馮德從地上爬起來,摸索了半天自床墊底下拿出一塊白玉。
白玉前面雕刻著一朵栩栩如生的睡蓮,後面刻著一個小小的“宛”字。
——自打“外室”的誤會說清,宛娘對林驍的心結也就解開了。
沒了心底的那層顧慮,她看夫君自然是越看越順眼。
同時也鑽研出幾分和夫君相處的門道來。
她的這位夫君,最是面冷心熱,別看外頭佯裝出一副嚇人的老虎模樣,實際上最是善良心軟不過。
過於守規矩,臉皮子薄得很,想要與他親密一些,那得喚他四郎,多叫幾聲就能將他眉目間的冷氣融化。
憋得難受了就備上一些酒水,四郎酒量不好,灌上幾杯就暈乎乎,此時與他親近便會容易許多,雖難以做到最後一步,但也能得到一些爽利。
只是吊的時間越長,身體就越饞得慌。
這兩天夫君也不再外出,更是下了命令讓眾人無事不要出門,頗有些風聲鶴唳的味道。
宛娘不明白外頭髮生了什麼,隨口一問得到的答案是雲城最近不太平,正在戒嚴。
戒不戒嚴其中的門道宛娘不清楚,但只要四郎能多在家中陪她,她就歡喜。
這一日把完脈,宛娘睜著清凌凌的一雙眼望著大夫,半天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