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半個月,陳染非常不快。
提前的月經,長達十五天的出血,她噁心嘔吐,狀態極差。陳染覺得自己在一邊妊娠,一邊流產。
是事後避孕藥的後果。
雖然她對自己的身體負有主要責任,但是她沒道理苛責自己,傻瓜似的自我檢討。
只怨恨那兩個插進去的人。
周臨止忽然給她發消息的時候,她心裡充滿了惡意。
他給她轉了一筆錢。
按在周氏實習的工資算,足夠讓她工作將近一年。
【是贈予嗎?】她故意問。
周臨止那邊靜了好久,回了一個:【是。】
又過了一會,看她接收,他冒出來一句:
【我不是那種人。】
給了的怎麼可能往回要。
陳染枕在課桌上,一手摸著自己不太舒服的小腹,一手打字:【過了半個月才打錢,你是哪種人?】
他又不回復了。
……周臨止也沒料到,一個有所圖謀的女人,一夜之後,銷聲匿跡半個月,沒主動跟他說一句話。
她應該是需要趁熱打鐵貼上來吧?
他對著聯繫方式斟酌了許久,直到今天,才鬼使神差打了一筆錢過去。
陳染快下課的時候,他才發了四個字:【今晚見面。】
真下賤。
陳染罵了一句。她還在流血。
【欠操了?】她羞辱他。
【……你撤回。】看起來周臨止的臉皮又變薄了。
但他仍舊給她發了地址。
上次那家酒店。
太遠了,她又要坐地鐵去。
陳染沒立刻回復,她一邊考慮,一邊收拾書包,隨著人流走出教室。
雖然明天早上第一節沒有課,但是十點的課還要上,夾著衛生巾捂著肚子來回奔波……
周臨止等了沒多久,他又打了一筆錢。這回還吸取教訓,在底下自己備註了一個“贈予”。
這麼迫切?
無所謂了,陳染接收轉賬,決定徒手搞他。
在地鐵上的時候,她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好像個妓女。他付錢,她送上門。
不知道周臨止什麼時候能發現她是陳染。
等他發現了,這種道德潔癖的男人肯定會嚇得六神無主,不敢讓任何人知道。
她蓄謀敲詐他一筆大的。
……也有可能玩脫,被鐵面無私的周臨止喊來警察抓走,定個敲詐勒索,開始鐵窗淚。
不知道妓女和詐騙犯哪個更體面。
周臨止在前台給她留了一張房卡,她一個人坐著電梯上樓,臉色差得像要殺人。
打開門之後,屋裡沒開燈,她聽到周臨止在打電話。
“……她放棄實習機會了?”
誰?
她藏在半開的門后悄悄地聽。
“是我考慮不周到。”周臨止在落地窗前站著,往下俯視是金融中心,不遠處的那棟八十層高樓正是周氏所在,晚上七點,仍舊燈火通明。
點點燈光將落地窗渲染成瑰麗的水族箱,他穿著黑色襯衫的肩上有朦朧的彩光。
“工資按一個月算,項目分紅也結算給她。”他低聲吩咐,“走我私人賬戶。”
陳染默默道,這不是說她吧……
因為實在是分身乏術、身體不適,她昨天把周氏的實習辭了。前後加起來總共只工作了二十天,嚴格來說,其中的十三天每天只有三個小時的線上遠程。
周臨止這個狗資本家真是個大善人。對靠裙帶關係進來的人,慷慨得像是睡過一樣。
周臨止掛了電話。
他轉過身,看到了地上一道狹長的光。是從走廊里照進來的。
一個人縮在門縫裡。
……鬼鬼祟祟。
“進。”他咳嗽了一聲,讓她別做那副樣子。
陳染進來了。
她順手開了燈,挑高處的水晶燈光華璀璨,華美地披在了燈下的男人肩上。
他仍舊那麼潔凈,嶄新,閃著金錢的光。
……讓她想給他喂點避孕藥,讓他月經不調,下身流血。
她默不作聲地醞釀著惡意,脫了運動鞋,故意壓在整齊擺放在門邊鞋柜上那雙一塵不染的漂亮皮鞋上。
“外面冷?”周臨止把手機放在桌上問。
她臉色慘白,嘴唇也是慘白,黑色長發披在臉兩邊,簡直像個鬼。
不過短短半個月,她竟然好像瘦了一些,臉頰凹進去,顯得眼睛黑亮得嚇人。
看起來……出乎意料的,年齡很小。
他眯了一下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一點:“怎麼成了這樣?”
“哦?不滿意了?”陳染走進來,脫下牛仔外套,隨手扔在沙發上,“不退錢。”
“……”
那一點無聲無息的憐惜像餵了不識趣的狗。周臨止坐在沙發上不看她了,他生硬轉移話題:“吃點什麼?”
“吃?”她從另一端繞過來,俯視他。
她發現他換了新的眼鏡,和上一個被踩碎的是一個風格,細微處有不同,但一樣的昂貴雅緻,他的眼睛藏在鏡片后,理智又冷淡,甚至不屑跟她爭吵。
就說點髒話吧。
“還吃什麼?你還有心思買新眼鏡,是不是打扮給我看?”
她緩慢地評價他:“欠操。”
“……你……”被說了兩次欠操,他有點不快了,想點名罵她。
突然發現他至今不知道她的名字。
他冷靜了一下,打量她:“告訴我,你的名字。”
“名字?”陳染抓他的鬢邊,又把他的眼鏡一把拽下來了。
周臨止伸手抓她的手。
她不想讓他奪回去,分散他的注意力:“你可以叫我1的主人。”
“嗯?”周臨止聽不懂,思考過才說,“什麼1?”
“——開個玩笑。”陳染低頭看被他們兩個的力量僵持在中間眼鏡。
她低頭俯身,將眼鏡腿架在了自己的耳朵上,戴在了眼前。
周臨止一怔:“有度數,不要隨便戴。”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手下意識鬆開了。
眼鏡是常掛在眼前,日夜接觸皮膚的貼身之物,卻從來沒有被他看在眼裡。
此刻架在她的鼻樑上。
她從鏡片後面斜睨過來看他的時候,鏡片透明閃亮……多了古怪的曖昧狎昵。
“確實。”陳染無意識地眯了眯眼,這個動作竟然有幾分像周臨止試圖將一切看得纖毫畢現的樣子。
她四處環顧,又仰起頭和他對視:“最多不超過一百度……你臉紅了。”
周臨止沒說話。他不能抵賴。
莫名其妙,他肺腑灼熱,身下堅硬。
為了不讓她看到下面,他倉促說:“你到底叫什麼?”
但陳染時刻注意他的性徵,當場就發現了。
她發笑,湊近:“叫我寶貝,叫我親愛的?”
“……”周臨止閉緊嘴唇。
“真淫蕩啊,你更硬了。”陳染把手放在了他的肩頭。
他不言語。
她的指腹就陷進皮肉里,故意掐他,弄得他有點疼,身下的隆起處也變得更加誇張。
她嘲笑他:“不好意思叫?那……我叫你。”
“寶貝。”
她另一隻手放在他的後頸上,指尖塞進襯衫領子里,抓他:“你這個……色情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