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愛 - 66,桃顏

旅遊歸來的顧媽得知了顧嘉誠瞞著他們辭職又搬家的事情,氣得差點兒犯了病。
接到顧爸電話,開車趕往爸媽家的顧嘉誠在上車前就做好了挨罵的心理準備。
他一直是個懂事又聽話的孝子。
可是,經過王可和唐景瀟的事情,顧嘉誠卻覺得,自己好像直到今天才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這麼多年來,他讀書、出國、進入醫院……每一步都走得坦蕩。
他是別人眼中的天之驕子,三十齣頭便坐上了主任醫師的位置,羨煞了多少人。
他的人生軌跡,遵循著父母的期望,一步一個腳印地向前走著。
直到——唐景瀟出現,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悔改之後,堅定不移地將他拒絕。
顧嘉誠這才發現,原來他擁有的東西,並不是他真正自信的東西。
他過去了三十多年的人生,他的自負,因為唐景瀟的話語通通瓦解在了那裡。
——他竟不值得她再有所留念。
縱使他萬般手段用盡,換來的也不過她輕描淡寫的一句話。
“你值得更好的人。”
更好的人?
顧嘉誠坐在新家看著空寂的房間,莫名想笑。
她到底是為什麼覺得,他會放下她去選擇什麼更好的人?
他已經傷害過她一次,弄丟過她一回,悔不當初到恨不得找一個時光機把當時的自己狠狠揍上一頓。
時至今日,在他心裡,又哪裡會有比她更好的人。
唐景瀟說孩子不是他的,他一直心存懷疑。
她去醫院諮詢終止妊娠,他雖不忍,但那畢竟是她的選擇,他也無法置喙。
眼下她跟那個暴發戶的兒子分手,分明就是他最好的機會。
他還要像當初對待她時那樣猶豫不決,因為在意別人強加在他身上徒有其表的光環而再一次地與她失之交臂嗎?
顧嘉誠很快就有了自己的答案。
……如果說,這是他跟唐景瀟之間最後一次機會。
那麼,他願意放棄一切去替自己爭取這最後一回。
這一次,他不是顧家引以自豪的兒子,不是醫院腦外科年輕有為的金字招牌。
他只是他自己。
一個願意為了自己的所作所為承擔一切後果的普通男人。
易北的假期很快就結束了。
上班前,他放心不下一個人在家的唐景瀟,也不知從哪兒翻出來一部舊手機,將自己的臨時電話卡插進去交給她,叮囑道,“這個手機你暫時用著,有不舒服的時候就給我打電話。”
唐景瀟看一眼被易北淘汰的蘋果8,想當場給他背一首《自京赴奉先縣詠懷五百字》。
不過拿人手短,她只得默默把自己的感慨咽下,賢惠地沖他招招手,歡快地目送他離開了自己家。
沒有身份證在手邊,連去醫院做檢查都是問題。
唐景瀟癱在沙發上給自己削了個桃,吃半個吐半個,自得其樂地安慰自己,至少在胃裡待了十五分鐘,就當是已經吸收了。
拉格朗日大概是被易北訓過,一直乖巧懂事的陪在她身邊,在她吐完后,拿毛絨絨的大腦袋拱她當做安慰。
唐景瀟揉揉它,莫名覺得這樣的日子真不壞,至少比一個人在自己家強太多。
她躺回到沙發上,打開電視機,玩著狗,閑的蛋疼地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太婊氣衝天了。
不就是沒拿鑰匙,她完全可以找開鎖師傅啊。
她跟物業還算熟悉,開個業主證明不是難事,最不濟就是勞神在開完鎖之後圖安全換個防盜門。
可她跟易北都沒提這茬,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地住到了一起。
人吶。
唐景瀟把剩下的半個桃削皮,切成小塊,餵給了拉格朗日。
桃核收好,防止被蠢狗當成玩具。
起身去廚房洗手,順道理智地唾棄十分鐘自己。
門鈴意外地響起。
唐景瀟詫異地眨眨眼,易北有今天送到的快遞嗎?
她關了水龍頭,擦乾手,示意拉格朗日冷靜,遲疑地湊到門邊,小心翼翼地聽著門外的動靜。
“叮咚”。
門鈴又鍥而不捨的又響了一次。
唐景瀟不知道是否應該假裝家裡沒人。
易北家的門是精裝修自帶的普通木門,沒有貓眼。
猶豫再三,她還是隔著門板小聲問了句,“哪位?”
門外突然安靜下來。
唐景瀟覺得自己今天是不是見了鬼。
她正打算折身去客廳,給易北發個微信問他是不是有快遞,便聽見身後隔著門板傳來一聲有些哀怨的女聲,“請問易北在家嗎?”
女人?
唐景瀟的八卦心思油然而起。
該不會是他私底下招惹上什麼爛桃花,人家上門尋仇了吧。
“他不在,您有事打他電話吧。”
唐景瀟選擇了一個比較保險的回答,放心地不給陌生人開門。
誰料,她還沒邁開步子,外頭冷不防地開口又問,“是唐景瀟嗎?”
她心裡咯噔一聲,寒意已經從腳底直竄腦門。
是誰?
竟然還能猜到她是誰?
“您是?”
唐景瀟的好奇心遲早有一天要害死貓。
外面又沉默下來,半晌,才幽幽自報家門。
“我是桃顏。”
“……”
唐景瀟突然之間尷尬了。
她有些手足無措,想奔回去給易北打電話。
但對方已表明了身份,此刻再不開門又顯得太不友善。
她硬著頭皮將腳邊堵門的拉格朗日哄開了,將房門打開。
門外果然是亭亭玉立的桃顏,一身亮眼的秋裝,眉如遠山含黛,目似秋水橫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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