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景瀟覺得自己似乎很幸福。
拿了她家備用鑰匙的雷佑胤幾乎就沒用過,因為每一天他都連體嬰一般的跟她同進出,陪她下樓、陪她出門,跟她一起去超市,然後在她家留宿。
他也抽空把自己家裡換洗的衣物給打包帶了些過來,連同他的那套遊戲機,還有那一盆鶴望蘭。
過了花期的鶴望蘭重新喝飽了兌了營養液的水,被並排放在她家陽台的多肉架上,欣欣向榮的綠葉像是能閃光。
雷佑胤已經在客廳給遊戲機插了卡,接了電視,邀請她陪他一塊兒玩。
唐景瀟放下噴壺,走進客廳,帶著體溫的遊戲機手柄被他開心的遞了過來。
“你喜歡玩什麼類型的遊戲?競速還是對戰?”
“我更喜歡看你玩。”
唐景瀟客氣的回應他,雷佑胤老臉一紅,臉上現出些之前從未有過的害羞來。
他讓出來沙發的位置,示意唐景瀟坐下,心猿意馬的進入遊戲界面,眼神卻老在看她。
唐景瀟已經打開了一邊茶几上放著的書,舒服的躺下,認真的翻看起來。
雷佑胤操縱手柄的手不動了。
接了電視的遊戲機屏幕中,那個角色就站在廣袤的荒野,感受著迎面而來的微風。
他痴迷的看著低頭的唐景瀟,她的眉毛,她的眼,她的嘴唇,她翻書的指尖。
……好喜歡她啊。
喜歡的心情就像是要滿溢出來。
唐景瀟許久沒聽見來自他那邊的“噪音”,仰頭問他,“怎麼不玩了?”
雷佑胤慌張的把視線扭開了,裝模作樣的操作角色跑了兩步,這才開口,“你在看什麼?”
唐景瀟把書翻過來,看了眼封面,“西域余聞。”
大概是他一輩子都沒有慾望翻開的類型。
但雷佑胤想聽她說話。
“說什麼的?”
“嗯……”唐景瀟思考了一下,好脾氣的給他總結,“大概是一個日本的學者查找史料,總結了絲綢之路沿途風貌的歷史隨筆。”
“嗯。”
雷佑胤的大腦因為她的話語而打結了。
絲綢之路是哪條路來著?海上還是內陸的?一個日本人寫的書?都寫的什麼?
他頹喪的發現自己似乎完全在這個領域找不到跟唐景瀟的話題,挫敗的將手柄放到一邊,靠著她,不說話。
唐景瀟敏銳的捕捉到雷佑胤的壞情緒,笑著揉揉他的腦袋,問他,“怎麼了。”
“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很無趣……”
他的心裡像是忽然被植入了十萬個自我懷疑。
懷疑自己笨手笨腳,沒辦法將她照顧好。懷疑自己神經大條,不能第一時間發現她的情緒。懷疑自己不能令她高興,很快便會被她厭棄。
最後這一條自我懷疑最為致命,他甚至都不知道要如何去補救,他跟她之間的距離。
唐景瀟笑著親親他,把書放下。
原來是吃醋了。
“你在玩什麼遊戲……”
雷佑胤看著她,心底升起來一丁點兒的小雀躍。
她也對自己擅長的領域感興趣?
“塞爾達傳說……一個打敗惡龍拯救公主的遊戲。”
雷佑胤興高采烈的說完就覺得自己幼稚。
她在看歷史隨筆誒?而他只會玩這種小孩子才喜歡的遊戲。
他莫名的開始跟自己生氣,氣自己的孩子氣。
他想一夜之間變得像她從前愛過的那些男人一樣,成熟、穩重,能夠接上她所有的話題。
他更想把現在的這個雷佑胤給敲碎了,毀屍滅跡,重新脫胎換骨成為另一個足以跟她匹配的男人,而不是現在這個小肚雞腸又斤斤計較的小氣鬼。
唐景瀟溫柔的拿起來他扔下的手柄,苦手的看著她並不擅長的領域。
“不許笑我……我之前都沒玩過遊戲機……這個要怎麼用……?”
她那雙帶笑的眸子謙虛的看著他,雷佑胤那顆空虛的心便瞬間被她所填滿。
他重新坐起來,靠著她,手把手教她每一個按鍵的意思。
唐景瀟學的認真,菜單鍵、前後左右、切換武器、切換盾牌,存檔。
雷佑胤拿著手柄,流暢的給她展示要怎麼半空切換武器不用滑翔傘從高處跳下而不摔死。
唐景瀟上手試了試,立刻就懷疑起自己的手跟別人的手或許是兩種東西。
“好難啊……”
“我幫你。”
雷佑胤大著膽子抱著她,握著她的手一起拿著手柄,下巴輕輕的靠在她肩上。
“先起跳,再切換武器,別著急,切換的時候其實可以暫停……”
唐景瀟略有些緊張的被他帶著操作完一整套動作,預期的GameOver幾個血紅的大字並沒有再度出現在屏幕上,她鬆一口氣,這才開心的笑出來。
“好棒~”
雷佑胤鬆開了自己握著手柄的手,轉為抱著她的腰,看著她臉上的笑意。
真正棒的是唐景瀟這個人。
溫柔,細膩,善良,美好,執著而堅定。
他為什麼不能早出生幾年……或者她再晚一些遇見易北或者顧嘉誠。
雷佑胤發現他現在連時間都恨。
恨一天不能掰開成二十五個小時跟她待在一起,一周不能揉碎成三百六十五天,讓他佔據她的心。
“所以呢,下面要幹嘛?”
熟悉了基本操作的唐景瀟很快就感受到了遊戲機的魅力,她嘗試著調出來任務列表,研究下一步要做的事情。
雷佑胤把腦子裡的負面情緒都甩開,一步步指導她應該去哪,打什麼怪。
手殘的唐景瀟很快就被虐的敗下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