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愛 - 44,食髓知味 (1/2)

一小時后,雷佑胤當真再度出現在了唐景瀟的小區樓下。
保安已經認出來他,爽快的給他放行。
唐景瀟狐疑的看著他帶過來的包,雷佑胤已經將它打開了,從裡面掏出來自己名下的所有房本和備用鑰匙。
“這些……都給你……”
唐景瀟是真的被嚇到了。
雷佑胤不是顧嘉誠那種旁敲側擊的表白暗示,而是真敢拿著自己的家產送上門硬塞進她手裡。
他見唐景瀟不收,又扭捏的從口袋裡掏出來另一把沒貼標籤但是帶門禁卡的鑰匙,遞到唐景瀟面前開口,“這一把,是我現在住的小區的備用鑰匙,你也拿著。”
唐景瀟掃一眼雷佑胤帶來的一堆分門別類寫著xx樓盤的備用鑰匙,又看一眼他雙手遞過來的家門鑰匙,伸手接下了後者。
雷佑胤懸著的心終於落地。
他眼巴巴的看著她,“如果可以……那你家的……備用鑰匙……能不能……給我。我保證,不隨便闖空門。”
唐景瀟已經數完了雷佑胤帶過來的房產證,整整四十七棟樓,比她家裡保險柜里鎖著的商鋪產權證還要嚇人。
“你還有什麼要跟我坦白的?”
雷佑胤局促的坐在沙發上,“我爹是江源地產的董事長。”
唐景瀟倒吸一口涼氣,終於後知後覺她到底睡了一個多了不起的角色。
江城近乎半數掛牌出售的土地都握在江源地產及旗下子公司的手裡。不僅僅是她跟顧嘉誠訂婚的酒店,不僅僅是易北買下來的瀟景御府,還有江北新開的商廈,甚至顧嘉誠他爸媽住的那一片小區,全部都寫著江源地產的大名。
雷佑胤是真的鑲金含玉出身的貴公子。
她跟他的階級差異,就好比是金字塔的兩極。
她捏一把自己的臉,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雷佑胤忙心疼的拉開她的手,揉一揉她的臉,“怎麼了。”
唐景瀟後悔自己鬆口的太早了。
眼前的這個男人太可怕了,她根本駕馭不住。別說是做床伴了,恐怕就連要當他合伙人的人都得排隊從商街這一頭站到另一頭。
她把雷佑胤帶來的東西又重新塞回他的包里,從房間里拿出來他剛才給她留的銀行卡,一股腦都倒進了那個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背包里推回給了雷佑胤。
“雷少爺,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之前的事是我不對,您大人有大量,咱別玩了成么……”
雷佑胤不幹了。
她又趕他走!
“你說好了我給一個機會的!”
唐景瀟的心砰砰跳著。
她有給雷佑胤機會的資格嗎?
世人都羨慕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幸運兒,可她也再清楚不過,這種天上掉餡兒餅的事真砸頭上了會有多疼多難過!
雷佑胤察覺出來唐景瀟是鐵了心的要趕他走。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如果是嫌棄他的出生,那他有選擇自己出生的權力嗎?
“唐景瀟……”
他啞了嗓子叫她,特別特別的委屈難受。
“你為什麼永遠要把別人的好心當驢肝肺啊?……你是嫌我小,嫌我單親,還是嫌我遊手好閒……比不上顧嘉誠……有出息……”
“不是。”
唐景瀟明顯瞧著雷佑胤倔強的眼睛里已經開始有淚水在打轉。
他原本是那麼小心翼翼的一個人。
“對不起……是我不對……”
她穩定下來自己的情緒,坐到雷佑胤身邊,“對不起。”
狗眼看人低的勢利眼不行。
但看起來,自私自利的自我保護,又帶著有色眼鏡去揣測對方的心意,也不行。
“……我就是喜歡你……想讓你跟我在一起……”
雷佑胤越說越委屈。
唐景瀟永遠知道他的痛處在哪兒,每一次都能輕描淡寫得一腳重重地踩上去。
她防他嘻嘻哈哈的插科打諢,又防他極偶然的真情流露。他說的每一句肺腑之言她都當笑話在聽,她總說他玩心太重嘴上沒門,輕浮又愛遊戲人間。可現在,他實打實把自己的所有都捧到她眼前,求她給他一個機會,她卻又像是受到了驚嚇,恨不得能將他重新再推回到原本的位置上去。
唐景瀟被雷佑胤的真情流露逼得開始反思自己。
她是不是永遠都會在這樣的事情上頭拎不清?
她的心矛盾的被反覆拉扯著。一邊在不斷說服她,去愛吧,去相信眼前的這個男人,他不會讓你失望的;而另一邊又在告誡她,醒一醒,這個世界上血淋淋的跨階級相愛的例子那麼多,你有什麼資格成為那萬中挑一的特例?
唐景瀟也想哭。
為什麼人的命運永遠都是虛無縹緲又無法預知的未知數?
要是有人能打著包票告訴她,未來一定會變成什麼樣子,她也不至於反覆踟躕、猶豫,生怕踏錯一個當頭就滿盤皆輸,萬劫不復。
“唐景瀟…你知道我為什麼從前那麼愛玩么…”
雷佑胤垂著的頭靠著她的肩膀,忽然開口。
“為什麼。”
唐景瀟溫柔的給了他回應。
雷佑胤吸一口氣,悶聲說,“因為我不敢對其他人負責。我也不敢讓一個人離我太近,發現我原來是這麼糟糕的一個人。”
“你很好了…”至少比她好了太多,唐景瀟輕聲嘆息,安撫似的拍一拍他,給他鼓勵。
“但是…你不一樣啊…跟她們都不一樣…”
雷佑胤忽然收緊了自己的胳膊,勒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我也想看你…好好的跟你的青梅竹馬在一起…好好的跟那個顧嘉誠在一起…可是他們都不值得…不值得你知道嗎?”
“嗯……”
電光石火間,唐景瀟想起來之前易北每次到花店時,雷佑胤都要故意招惹她,對易北陰陽怪氣。又想起來跟顧嘉誠訂婚時,酒店排期出了問題,萬子豪讓她打電話給雷佑胤,她沒打,最後不僅免費升級了場地,還額外贈送了她全套菜品的事情。
原來……他……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
唐景瀟第一次在雷佑胤身上感覺到了自己的殘忍。
她覺得自己簡直就是雙手血淋淋的劊子手,明知道雷佑胤對她存有別樣的心思,還借著自我保護的由頭反覆消耗著他對自己的縱容和寵溺。
她會受傷、她怕痛,難道他就沒有心嗎?
“對不起。”
這一次,唐景瀟的歉意是真正的發自內心。
雷佑胤的心曾掏出來,捧到她跟前,她毫不憐惜的摔了它,現在他又把心撿回來,洗乾淨了,再一次不計前嫌的重新求她給他一次機會。
她值得嗎?
她可以嗎?
她想起來那一晚雷佑胤站在台上給她唱得那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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