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將岳飛託付給宗澤之後,率領自己河北兵馬大元帥府的部眾南下。
途中經過信陽,有當地守將梁楊祖率領所部人馬一萬人來附。他麾下有苗傅、張俊、楊沂中、田師中等部將。
二月到濟州,黃潛善來歸;四月從濟州往南京途中,又有劉光世來會,兵力合計已超過十萬。
這兩年因為有岳飛這種絕頂高手護衞,不管到哪裡都不怕;這下身旁雖然有一大堆人,每個都說自己忠君愛國,但是經歷過被欽宗出賣的慘痛教訓之後,現在身邊除了韓誠之外,他根本不知道究竟有誰可以相信?
康王在南京即位之後,是為宋高宗,他跟大多數皇帝一樣寵信身邊的宦官康履;原河北總管王淵因為與康履頗有交情,所以很快便受到高宗重用,權傾朝野。
一日,王淵帶著一人來見高宗。
高宗一見那人身影相當熟悉,登時想起他就是當年巧遇燕青時,燕青身旁的韓世忠。
自從靖康之難發生,康王便知道掌管天下的大任隨時都可能落在自己肩上,他就無時無刻不在思考,到底要如何帶領國家渡過這場危機?
如果繼續遵循祖制,以防止兵變為由壓制武人,導致國家軍力衰弱,金人勢必更加狂妄,予取予求,大宋一定連偏安南方的機會都沒有。所以必須打破舊思維,迅速建立起足以跟金人抗衡的武力,才能避免被金人一口吞噬。
即使想要求和,維持偏安局面,也至少要掌握一批軍隊可以跟金兵打的有輸有贏,才擁有談判的籌碼。
要建立這樣的軍隊,首先要找到能夠身先士卒的將領,而且必須是自己能夠信任的人;然後以速成的方式讓他具備足夠的軍中資歷,最後再累積他的部將與兵士。最重要的,就是在統帥、部將與軍士之間,必須揚棄以往互不統屬的浮動狀況,反而要讓他們之間建立親密互信的關係,才能發揮最大的戰力。
培養岳飛,是高宗下的第一步棋。
韓世忠的出現,使高宗不但有機會下出第二步棋,而且有極大的可能后發先至,讓自己的身邊很快就出現第一位可以信任的大將。
金兵第一次進攻汴京無功而返,康王與岳飛出使金營之後不久,韓世忠從浚州來到汴京,被王淵任為選鋒軍統制,因為鎮壓反叛的勝捷軍,被升為左武大夫,授單州團練使,屯紮在滹沱河。正逢王淵被金人圍困,韓世忠夜襲敵營相救。又升任從五品嘉州防禦使,擔任前軍統制。
韓世忠聽聞高宗在健康即位,馬上南下趕來,經由王淵引見。高宗大喜,馬上授為正五品光州觀察使、帶御器械,又將所部人馬編為御營左軍,仍以他為統制。
十月,高宗將國都從健康遷往揚州,放棄兩河偏安南方的心態十分明顯。為了捍衛新的國都,高宗將韓世忠升為正四品定國軍承宣使,守衛淮揚。
金太宗於十二月再度出兵,分東、西、中三路,分別向山東、陝西、河北等地區全面進攻。其戰略是三路並進之後,以三面包圍方式攻破東京,然後合軍南下追擊高宗。
不料在東京踢到宗澤這塊鐵板,攻了快半年都無法得逞,只好在次年四月含恨收兵。
宗澤認為宋軍實力雄厚,已經具備與金兵一搏的水準,所以準備北伐反擊。這時正好五馬山的首領馬擴帶著信王趙榛的信函前來,這位信王是宋徽宗第十八子,聽說是在被帶往北方途中脫逃,正好被馬擴所救。宗澤命令王彥的「八字軍」移屯滑州,然後由宗澤、馬擴、王彥三人訂下北伐計畫。
馬擴由大名府出兵,攻打洺州、慶雲府與真定府。
王彥由滑州出兵,渡過黃河,攻打衞州、懷州、浚州、鄉州等地。
王善、李貴、丁進、楊進等部隊,則配合分頭並進。
河北、河東山水寨,以及燕雲地區的民間抗金團體,也都約好共同舉事的日期。
這份北伐計畫送進朝廷之後,與宗澤之前多次奏請高宗遷都回東京的上疏一樣,都有如石沉大海一般全無音信。
建炎二年七月,年近古稀的宗澤因病去世,臨終前連聲大叫「過河!過河!過河!」
宗澤死後,由其子宗穎和岳飛扶柩至鎮江,與其夫人陳氏合葬於京峴山麓。朝廷追贈他為觀文殿學士,諡號忠簡。
宗澤是岳飛一生最重要的導師,經過他的調教,岳飛才完全成熟;就像一隻羽毛已豐的雄鷹,站上枝頭等待時機,隨時準備振翅高飛。
宗澤力守東京,又以他的聲望凝聚了兩河以及陝西地區的抗金武力,不但使所有軍民都充滿收復失地的期待,更成為金人南侵最大的絆腳石。由於他成功阻擋金人,才使剛剛成立的南宋政府得到喘息的機會,勉強站穩了腳步,不致迅速夭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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