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夏有種錯覺,看著現在的陸瑾沉,好像看到了那時候的何子殊。
可能在這段對話開始之前,陸瑾沉就想抽煙了。
卻像那時候的何子殊一樣,只是喝個酒而已,卻因為對方的不喜歡,捱到點了,才開了口。
陸瑾沉也是,只是抽個煙而已,可何子殊不喜歡,聽他說了這麼多,才問他有煙沒。
看著好像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在有些事上,卻又如出一轍的堅持。
這種時候,劉夏本該玩笑著說一句“就不怕被他發現?”,可他什麼也沒說,抽了一根,遞給他,連著打火機一起。
劉夏沒看陸瑾沉,直到打火機“啪”的一聲,冒了一簇小火,煙氣燃起,才繼續道:“天市很多年沒下雪了,去年天冷,下了雪,具體什麼時候下的我也不知道,我從後門追了出去,外街上有車,但沒什麼人,酒吧街也都關門了,只有不遠處的小旅館和一個網吧還亮著。”
“網吧不知道在搞什麼活動,人挺多,活動剛結束不久,又因為難得下了次雪,在門口聚著拍照,後來我想想,也幸好那天門口有人,注意到了,給我指了個方向。”
“我在不遠處的一個商場門口找到他的,商場關了,只有展示窗里的燈亮著,我追上去,”劉夏很慢很慢的回過頭來,直直看著陸瑾沉:“陸隊,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劉夏笑了下:“說出來你可能不信,看到了你。”
煙氣進肺,挾著寒氣,燒得陸瑾沉喉頭、心頭生疼。
劉夏:“說笑的,看到了一個人形立牌,就你代言的那個服裝品牌門店門口。”
直到後來,劉夏才反應過來。
他那時候看到的人形立牌,在何子殊眼中,或許真的就是陸瑾沉。
也是那時候,劉夏覺得,可能有些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要複雜很多,也簡單很多。
直到現在,劉夏依然記得那時候何子殊說了什麼。
他跑過去,那人手都僵了,他幫他把帽子、圍巾都戴好,又低頭搓了搓手,直到回了點溫,才說:“回去吧,太冷了。”
何子殊就安安靜靜看著那個人形立牌,半晌,眨了眨眼睛,說了句:“下雪了。”
劉夏心裡有了結果。
網吧離“暮色”不遠,他遠遠也聽見有人在喊下雪了,想起去休息室的時候,窗戶開著,這人應該是聽到外面有人喊,就想去看看。
劉夏那時候沒想太多,只想把凍成冰棍的小酒鬼快點帶回去。
他也知道喝了酒的何子殊跟個小孩子似的,於是一邊替他攏衣服,一邊順著他,沒靈魂地哄:“下雪了下雪了,回去給你堆雪人,插糖葫蘆的那種,堆四個,一個放門口,一個放床頭,一個放窗檯,再藏一個在冰箱里。”
拉著人正想走,何子殊又輕輕說了一個字:“冷。”
劉夏都被氣笑了:“知道冷還跑出來,走吧,不去‘暮色’了,回家開空調。”
隔著一層絨服,劉夏牽著何子殊往回走,可何子殊沒動。
劉夏轉過身來,何子殊視線依舊定在那個人形立牌上,神情專註。
看了很久,何子殊才抬手,把自己脖子上的圍巾摘了下來,然後小心翼翼圍到了那個人形立牌身上,一邊圍,一邊還說著:“冷。”
劉夏直接怔在原地。
他剛開始一直覺得,何子殊或許是不小心走到這邊來的。
可當他看見這人把一點一點把圍巾圍好的時候,他忽然糊塗了。
他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這是去“暮色”的路,他把人接回來的時候經過這裡。
所以,究竟是不是這人在來的時候,就看見了。
又在半醒半醉間,一個人走了過來。
劉夏怕自己猜錯,也怕自己沒猜錯,因為他也不知道何子殊和陸瑾沉之間,或是“APEX”之間,發生了什麼。
也不知道何子殊是只對陸瑾沉這樣,還是只是因為立在這裡的,剛好就是陸瑾沉。
他忍不住去想,如果是謝沐然呢?
如果是紀梵呢?
這人會不會也在半醉半醒間,一個人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