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蘇垂眸,沒答錦西的話。
這個問題每個午夜夢回她都在想,但是答案是肯定的。
她不會交出青寒。
錦西見晏蘇沉默不語也不再多言,只道:“對不起,奴婢失言了。”
晏蘇卻輕笑一聲,道:“沒有,你說得對。”
只是她依舊無悔自己的選擇。
錦西見她如此頹然起了惻隱之心,她伸手從懷中掏出瓷瓶道:“晏將軍,這葯是高公公吩咐奴婢送來給您的。”
她面有些微紅,眼神沒敢對上晏蘇,如此心虛姿態晏蘇卻沒發現。
錦西今日來,其實沒想遞葯。
她就想替高公公敬完酒就離開,沒想到晏蘇如此姿態讓她心中不忍,才拿出高連讓她給晏蘇的葯。
晏蘇顫抖接過,手中的瓷瓶與另一隻手上無異,上面圖案都相同無差,她道:“謝謝錦西姑娘。”
這宮中,若說還有人能在死前關心自己身體,關心她與皇上能不能和好。
當屬高連無誤了。
錦西張張口,似是想到高連,她愧疚道:“不用,晏將軍若是想謝,就謝高公公吧。”
一個死人。
她該如何去謝?
晏蘇垂眸沒說話,錦西半疑惑道:“只是錦西有一事不明,為何晏將軍讓高公公拿太后的葯?”
她以為這葯是晏蘇讓高連拿的,是以才問出來,晏蘇聽到問話卻蹙眉道:“太后的葯?”
這葯,是太后的?
高連為何將太后的葯拿來給她服下?
而她服下后,胸口鬱氣明顯有所好轉?
她抬眸問錦西道:“這葯,太后平日吃嗎?”
錦西不解其意,道:“自然,太後有頭疼胸悶的舊疾,這葯是太醫院魏太醫親自熬制的,每日一顆,從未遺漏。”
晏蘇攥緊手上瓷瓶,她想不通高連為何連番送來太后的葯?
是想說什麼嗎?
想告訴她什麼?
晏蘇搖晃微疼的頭,她蒼白臉色,唇也發白,高連是不是想說,太后的死,沒有那麼簡單?
那為何太后的葯能解她胸悶?
是萬物相通?
還是其他緣由?
錦西被晾在一旁,她站了半響轉頭看晏蘇。
晏蘇耷拉頭,精緻眉眼儘是郁色,星眸對上別人時卻很無神,裡面很空洞,錦西伸手想拍在她肩上,手揚起半天,最後還是垂下,只道:“晏將軍,你好好休息吧。”
她說罷就轉身退下去,晏蘇對著一桌子菜和眼前的酒壺獃滯片刻,末了她伸手端起玉杯,倒了一杯又一杯,整個房中酒香四溢。
酒壺空了后她俯下身蹲坐在地,看向手中,兩隻瓶子放在一起,這次她沒再吃裡面褐色藥丸,而是在手心裡把玩。
並無特別之處,只是普通的葯。
她正思索間,房中軟榻上倏地跳上一隻白狐,通體透白,爪腹粉嫩,白狐跳下床,慢步走到晏蘇身旁,見她喝了不少酒蹙起眉,繼而道:“晏蘇?”
晏蘇低頭看青寒在腳邊輕蹭,她抱起青寒,軟聲道:“怎麼來了?”
青寒抖抖身體,轉瞬窈窕佳人出現在晏蘇面前,她鼻尖都是酒味,還有絲絲血腥氣,她擰眉看晏蘇,瞧見她唇角處的紅色,青寒忙道:“晏瓊做了什麼!”
對皇上,她從來沒有尊重之意,喚其名,她都覺得是晏瓊的榮幸。
晏蘇卻捂住她唇,小聲道:“我沒事。”
青寒忿忿拉下她手腕,還說沒事,都氣到內傷了!
她直言道:“晏蘇,不如跟我走吧。”
將軍府的人都不聽話,晏蘇也不聽話,青寒緊蹙眉,她若是先斬後奏,將晏蘇也一併擄了去,晏蘇會恨她嗎?
晏蘇似是從她雙眸看出不同,她道:“將軍府,怎麼了?”
青寒無奈的笑,將晏林,趙貞和晏卿的話重複給晏蘇聽,她有些惱惱道:“你們將軍府,性格都是這般執拗嗎?”
晏林是如此,趙貞是如此,就連單純的晏卿都難以勸服。
青寒是只狐狸,她不懂何為忠肝義膽,精忠報國。
但是她知道,晏瓊,不值得他們如此。
一個沒有胸襟的皇上,只會覆國!
她不懂為何他們明知前方是萬丈懸崖,他們還義無反顧跳下去。
就為了所謂將軍府的尊嚴。
晏蘇安慰道:“青寒,如果他們堅持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