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晝本來無聊,更不放在心上,自然笑納,可嘆這兩個女孩子,本也是大家正是守字閨中,開蒙知禮,新梅初柳的年紀,奈何遇上這等「王爺留訪事體,只給弘晝一通姦辱,玩了身子,破了貞節,只當洩慾玩具一般奸亦是時運不濟,無可奈何,紅顏薄命之事。
偏偏弘晝如今眠花宿柳有了,雖是這一対女孩子也是小巧可憐,別有風味,卻總嫌棄遠不如大觀園色,只恨自己一時走得急,連貼身奴兒也沒帶來,心下不快,胡亂姦汙欲,也不多加疼憐。
便是兩個女孩子的名字,都記不住。
也不知兩個女孩子背地裡如何哀泣悲走後又如何自處,書中也難盡表。
才又住五、六日,又派人回京王府並園子報平安,門上卻報,有詹事府馮紫報信伺候,便喚人引進來問話,那馮紫英切切跪了,也不敢用茶,只陪只說「奴才已經切切打探,連夜趕來給主子送信,京中風平浪靜,皇上色,聽說還在病榻上接見了軍機大臣」、「六部里的事都是直批暢春王在御前奔走處置」,「聖上聞得王爺抱病帶傷,還遠行為父皇祈禱安頗慰」。
弘晝最知這馮紫英是個伶俐的,果然聽他件件說的都是要緊消息,便索性放罵道:「皇阿瑪安好便好,只在這所在悶出鳥來……」馮紫英卻笑道:「奴才也知道主子悶,只是奴才瞧著京中情形,主子還在這幾日才好,否則這回回京,總要面聖,皇上面前,總不能顯得沒傷沒病磨蹭幾日,也就遮掩了……」弘晝想想也是,無可奈何,只得隨口閑話道:「園子里的案子如何了?」那馮紫英聞聽此言,卻是心頭藏了個鬼。
只因昔時抄檢壽熙班、搜羅凹晶尤三姐的差事都一路給了他,前幾日紫菱洲的事體卻是宗人府辦了,他晝一時貴人口風將尤三姐許個「自便處置」,一時貪歡娛色,又有些個爺的女人」的小心思兒,竟威逼脅迫,將個尤三姐倒拘在詹事府地牢捨得殺,只是逼奸受用;當時自然快活,事後未免有些害怕,此刻弘晝案子,竟不知是說哪一件,只得陪著小心,只道:「園子里又有了風奴才的不是……」弘晝聽他這般回話,才想起自己貴人多忘事,紫菱洲一事指給了宗人府去紫英不知首尾,便道:「罷了,本不是你的首尾。
也不是什幺大事,恩還該你來辦才妥當的……太監沒根的賤種,辦事未免沒了人情味……倒孩子……本王在這裡著實無聊,你別在口外待著了……要不替我跑一趟后讓詹事府帶人去園子里,回了鳳丫頭,用車接幾個伺候人來這裡伺候英其實連著幾日替弘晝打探消息,又是奔來張家口,到底累疲了,已悄下人去縣城裡尋了個歌姬,晚上替自己「洗塵」,哪知這弘晝貴人心要他折返跑,說差事,其實不過是替主子去帶侍女奴婢過來服侍伺候,叫苦,明知這般來去頗費周折,此刻也只得笑著小心問弘晝帶誰來,弘想不及,便道:「她們都是女孩子家不出門,路上也不安妥,就告訴鳳命四個貼身奴兒來這裡吧……她們既然貼身,總要貼本王的身才好……來回跑了,就命個太監帶來就是了……」馮紫英也不得歇,便也只得應了,連那個歌姬的模樣兒都沒瞧著,辭了弘這「替弘晝接性奴來服侍」的荒唐差事,獨自連夜返京。
弘晝本來問起案子,他心頭也是惴惴,原來那日他脅迫逼奸了尤三姐,依著還是該殺了痛快,卻到底不捨得,依舊拘禁在詹事府地牢里,每日里心去奸那三姐,那三姐本來就是美人坯子,此刻更有那被拘禁捉拿,或繩或逼迫欺凌,或生死折磨,或言辭羞辱,有時逼她自己脫衣裳獻身子,強蠻之力壓定了一味凌辱,有時更用綁繩索帶,將那三姐身上,非但女處,便是口舌、胸乳、臀肉、玉足、後庭、反反覆復,不當個人來百般種別樣風味,總不免醋意滿滿想著「王爺在那園子里受用那許多侯門千一個來,卻不是便宜了,我玩的這可是王爺的女人」,奸弄起來更添些連忘返,何況那三姐其實恨極了自己,這等逼奸強迫更添滋味,竟連自的雲兒也一時顧不得了。
只是三姐雖然獲罪,又是弘晝親口許得隨自己是不殺不流,就這幺拘著奸玩,到底也怕弘晝有心結。
好在弘晝倒也不自己更捨不得。
他往返奔波七八日回了京,又是一路想著,累疲的人,正是滿腔慾火,去那是要奸那三姐。
卻見三姐原來已是肌膚滾燙,面如金紙,想來是被自己堪,積了病愁,胡亂壓著插弄幾下,到底也捨不得就這幺奸死了,問兩是氣若遊絲求自己「放過柳郎」,如今苦笑自己也算是個有本事的,卻那柳湘蓮下落,也只得罷了,倒忍不住安慰她兩句,「你柳郎且跑了,消息,我還來告你。
」還命下頭太監叫個大夫來瞧瞧三姐。
自己無奈收憋了一肚子憋屈去大觀園裡辦差。
只是此番再進園子,明知弘晝斷然不在,倒不比前兩次心下拘謹,雖也不敢是寬笑著,在西門雀思門上對了牌子進了門房,見裡頭只有幾個粗使太煙壺,便笑道:「幾個狗腿子又在一味偷懶,我奉了王爺命,要來見鳳誰去回一聲才好……」幾個太監識得馮紫英,忙都請安問好,為首一個便道:「爺您是奉了王命,?只怕裡頭姑娘們不便,您候一回子,我尋個丫鬟帶爺進去可好?」馮紫英笑著道好,那太監卻要轉身進去,哪知一旁正有一個粗粗壯壯的小丫咧笑道:「鳳姐姐正在西邊滴翠亭里聽戲呢,沒什幺不便的,我領你進。
」馮紫英也不知她是何人,本來園中女子,他也不敢多瞧,此刻忍耐不住瞧兩這丫鬟方土四五歲,穿戴平常素樸,更生得體肥面闊,一對丫頭辮子編兩隻手掌臂膀也是糙實,怎幺瞧著也不過是粗使體力活提水桶掃院子沒人丫頭,怎幺就敢開口是稱「鳳姐姐」。
見那太監本來就懶怠,見有個買差事,也只是陪笑不在意,只得糊塗應道:「那便難為這位姑娘。
」不認得,也不放在心上,便就隨了她自雀思門進了園子。
須知這大丫鬟本是昔日榮府里家生的粗使丫鬟,只因身量榔槺,又是天性有呆,不過是做些體力活,園中諸人早忘記了她的本名,也不曾替她取個,只一味喚她「傻大姐」,或作「痴大姐」。
以她的身份,本是賈府最,外頭做些粗活,連幾個主子院子也不得進的,更莫說進房間了。
卻偏這傻傻痴痴,一時明白一時糊塗的性子,賈府詩書禮儀之家,未免憐惜諸事不做避諱,由她天性胡鬧,若換了旁人,以今天園子里尊卑,又當如何敢喚鳳姐「姐姐」。
這傻大姐痴痴傻傻,只嬉笑著攜領著馮紫英往園中東邊走去,路上也倒遇見丫鬟,見是外頭男人,都唬得閃避了也不敢問候,幾個太監更不敢多雖來過園子幾次,卻都是低頭由丫鬟帶著走路,只這大觀園裡繁花繞樓棟、借山挪影、憑泉聽湖、輾轉琳琅、造化非常,一時也記不得許多是隨著那傻大姐一路走來,七繞八繞,已是不辨西東。
其時已經是自東繞過枕霞居後門,來到瀟湘館邊的湘妃竹林,快到怡紅院西北角落,但日里一層層竹深幽遠,軟刷刷風動影焯,那暖暖陽光透過幾層竹枝遮影一地,順著一條斑駁的雨花石小路,已是只余了細細的斑點,兩側竹叢叢,數竿翠黃交映,倒是一片清香迷人魂魄,心下也不由讚歎其幽遠走幾步,西邊漸次開闊,幾叢桃木點綴一汪小溪流之上,只此刻深冬漸已是不見片葉,只幾隻燕雀嘰喳飛繞而過,想是園中丫鬟憐其冬日殘些五彩薄紙,扎了個些個小紙花兒、籃兒掛在樹梢,倒是別有一番意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