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隨波忽而淺淺一笑,這一笑雖然稍縱即逝,卻如朝陽初升光芒麗暖,天地間的風雨也在這一笑間停止了肆虐,烏雲滾動著散開,現出海天交接處一線耀眼的日光。
“你說的對,我真是糊塗了……”他箍住她的身體,將她整個人緊緊鉗在懷裡,埋下頭貼著她的額際,喃喃說道:“我只是害怕,害怕像很多年前那樣……”
他沒有再說下去,思緒飄到很遠的地方。
那名從小照顧他長大,幾乎是與他相依為命的魔仆,在他十歲時魔魅再次入體后發覺了他的異常,將他騙到魔宮后的囚崖下,想要藉助囚崖四周的厲鬼凶獸一舉誅滅他,他殺了那名魔仆,從此一個人遊盪在囚崖下,直到五年後被人帶到格鬥廣場上。
一直以來他守著他的秘密,怎麼也忘不了那原本慈祥柔和的老僕,在發現他異魂入體時臉上那種既驚恐又厭惡的表情,他內心深處由此一直有一種深深的恐懼,唯恐在自己在乎的人臉上再次看到這種表情。
他不是不知道她為救他而來,只是在發現她有所戒備時胸中戾氣陡生,懷疑與驚恐令他險些控制不住剛入體的那些剩餘殘魂。
似乎是感應到他內心極不穩定的情緒,剛剛放晴的天空再次陰霾遍布,海浪洶湧而來,暴風雨又開始醞釀。
蘇黛心下一軟,手指一松,短劍立刻被潮水沖開,她伸臂,從他肋下穿過,輕輕擁住他。
指尖撥開濃密的發瀑,撫上光滑剛韌的肌膚,他背上的肌肉忽而繃緊,少魔君的身體由冰冷漸轉溫暖,又漸漸變得灼熱起來。
她沒有發覺他身體的變化,安撫地說道,“不只是我,大家都希望你平安地回來,凌隨波,你若能控制你身體里的這個異魂,就帶我出去吧。”
半晌,她頸畔忽地被輕咬了一下,男人的嗓音貼在那一處響起,帶著一點悶和啞,“現在還不行。”
“為什麼?你還不能控制它么?”不明所以的姑娘黛眉輕蹙,正想問個究竟,頸畔的噬咬忽而變重,既疼痛又熾燙,彷彿那處的肌膚被火灼過一般,烙出一片片既疼又麻的怪異之感。
不好!她心頭警鈴大作,生怕這人又控制不住魔性,她狠狠地掐他肩背上的肌膚,“喂,你冷靜點,你瞧,我把劍都丟了——”
話音方落,唇被封緘,方才還在她頸側輕咬啃噬的薄唇堵住她的嘴,緊接著雙腮被長指掌住微一施力,她不由自主打開牙關,瞬間熱燙氣息侵入,鋪天蓋地而來鷙猛掠奪讓她無法呼吸。
她被重重壓進堅硬寬闊的胸膛里,憋得臉通紅,她拚命想吸進一絲空氣,撫在他背上的雙手變為捶打,激烈的掙扎中她的拳頭不經意滑過男人腰線,落到瘦削緊實的臀上,突然頓住。
她後知後覺地發現,此刻緊擁著她的男人是全身赤裸的,而她亦明白了此刻在自己唇舌中肆虐的少魔君正在做的事。
他……是在吻她?
意識到這一點的蘇黛又羞又惱,但她的身子整個兒被鉗制在強悍的軀體間無法動彈,唇舌上傳來的疼痛化為一種詭異的酥麻,直從口中麻到頭頂,而水下被那炙熱身軀抵住的部分酸軟無力,似有一股酸甜從髖骨深處蔓延開。
他在此時放開她,氣息不定,海面風雲變幻,海水隨他濁重的呼吸翻騰不休。
未等她呼吸稍緩,他長臂再次攬來,海面霎時下沉,狂肆呼嘯的海潮越來越遠,最後竟只成了縹緲一線回蕩在耳邊,迷濛間她覺得薄雲后的那線絢麗日光投在身上愈加暖融,但——
不對,她整個身體都嵌在他的身軀間,這溫度是從他的身體、他注視著她的目光中散發出的,源源不絕的熱力刺刺麻麻,扎進每一個膚孔里,既濕又麻,呼吸吐納間都是這種氣息,隔著濕透的衣衫感覺到的那具結實軀體也不再如一開始那般令她畏懼,反而暈開了一種奇特的無處排解的熱。
等她暈乎乎被放開時,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透明的光罩里,滔天的海浪奔涌在底下,那線日光穿透進來,化為螢光點點飛舞,水聲輕快如歌,身下漫開青草絨毯。
“……這是哪裡?”她疑惑地問道。
“我的世界。”他答,一條臂膀仍是摟著她,側著身子微微一笑,無色透明的眸瞳中異光流轉,仔細望進去像有綺麗的火光正在燃燒,而他眉間的魂印亦在灼灼竄動,散開的長發迤邐自肩上垂下,虛虛遮住臍下。
整具修長精健的軀體裸呈橫卧於眼前,蘇黛耳下發燙,心砰砰跳著,猶如被蠱惑一般,著迷般地伸手輕輕撫摸上去。
一碰到那發燙剛硬的身軀,他膚下的魔紋便一圈圈地閃爍起來,水珠自一塊塊僨張勃發的肌肉上滴落,飽滿凌厲的身體如同一隻優美健壯的野獸,危險神秘又極具吸引力。
少魔君充滿侵略和忍耐的目光沉沉鎖著她,彷彿隨時會暴起對撩撥戲弄他的人展開反攻,狠狠還以顏色,他緊繃的下顎、身體上亢奮起伏的每一根線條都在向她發出警告,然而這種懸在刀尖上起舞的感覺反倒令她更沉迷。
這一瞬間她明白了自己天性中那種對於危險既忌憚又忍不住接近的特質,就好像幼年的她總覺得音律和鼓琴一馬平川,遠遠不如那些深埋在各種機關下或強或弱的殺傷武器來得刺激和過癮。
對於接下去會發生的事,蘇黛迷迷糊糊有些感知,只是她不知道,這種事情,一旦開始了就無法停止。
等到他終於撕去克制,露出魔人強硬危險的獠牙,輕而易舉地撩開她肩頭的衣衫,以唇齒在她清甜的肌膚上吻開一朵朵火花時,她心懷怯懦地退卻了,但發現自己退無可退。
閃爍著魔紋的長蛇游過來纏住纖細的手腕,將她的手臂拖高,身子被人從背後撈住拖回來,男人陽剛熱燙的身軀自身後貼上來,蛇尾掃開她的腰帶,凌亂的衣衫下各種暗器叮叮噹噹落了一地。
“凌隨波,把你的蛇拿開,”她慌裡慌張,氣喘吁吁地喊道,兩條腿在空中亂踢,卻無法阻止冰涼的蛇尾探入衣下,“我……我剛剛不是絞碎了它么?”
左邊耳垂突地被人輕輕地咬了一口,流連在頸側耳下的唇吐出灼息,低到幾乎聽不清的嗓音醇厚沙啞,一字一句燙著他唇齒下不停顫抖的水潤清肌,“我早說過,那蛇鞭是我魔魂所化,絞成灰也無妨,你若是不跑,我保證不讓它來煩你——”
說話間,她身上最後一件衣衫被剝落,男人的手掌覆蓋住彈跳出的一側綿軟,沉醉地喟嘆了一聲,這若有似無的輕吟令她渾身發軟,飛舞的金色螢光中,熊熊烈火燒過來,她沉入一場半是歡愉半是痛苦的磨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