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注視著他拔劍的動作,點了點頭,“若是我要把這本劍譜帶走呢?”
薛錚冷冷道:“沒有人能從我劍下逃走。”
“那真是巧了,”少女後退一步,“只要我想走,沒有人能攔住我。”
“好,”薛錚無所謂地笑了笑,“那你可以試一試。”
月光照在少年臉上,那是毫無瑕疵的一張臉,刀削斧鑿的鬢角,英挺俊朗的五官,劍眉的眉尾微微上挑,羽翼似的睫毛下是一雙如大海般深邃的眼眸,平靜純粹,沒有一絲波瀾。
他儘管在笑,但笑意並未到達眼裡,這令他的笑看起來有點冷,而他整個人,也從裡到外散發著一股冷意,如此刻高懸在山峰上的明月一般,清冷,孤高。
“我可以讓你叄招。”他的聲音也冷,但清越好聽,像是初春剛剛化開的冰泉潺潺擊打在山澗寒石之上。
“好。”少女並未推辭,她看出了眼前這個身姿挺拔如松的少年並非泛泛之輩,而她從不會因所謂的面子問題而讓自己吃虧。
她動了。
軟劍的劍光一閃,隨即消失,等劍光重新閃現之時,劍鋒已逼到了薛錚的耳際,若非他偏頭一避,劍尖勢必挑破他的喉嚨。
這一劍來無影,去無蹤,沒有任何軌跡可循,甚至沒有引動風聲,可見速度已然快到極致。
“好劍法!”薛錚不由贊了一聲。
話音方落,少女身形一展,再是一劍刺來,“嘩”的一聲,薛錚胸前衣袍被劃開一條裂口,若不是他退得快,胸膛必定血濺當場。
薛錚鼻尖沁出了細汗,劃破的衣衫下現出一大片精勁強健的胸膛,他還沒來得及整理衣衫,只聽一聲清叱:“第叄招!”
他眼前寒光一閃,下一招已閃電般逼來。
劍氣如水蜿蜒流動,陰柔的殺機無處不在,對危險的直覺和靈敏讓他的身體自動做出反應,薛錚輕哼一聲,揉身一滾,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遏住咽喉的壓力。
劍鋒雖然落空,但殘留劍氣縱橫交錯,他避無可避,身上殘破的上衣被划割成片,海風一刮,結實傲人的身軀完全袒露在了月光下。
少女目中似有一絲笑意,“能躲過我這叄招,你果真很強。”
薛錚狼狽地站起身來,將掛在手臂上的兩塊破布撩開。
“你叫什麼名字?”她問。
“指劍峰薛錚。”他已經恢復了冷靜漠然的神情,再次握緊了手中的劍。
“好,下次有機會,一定來向你討教劍術。”少女略一點頭,瞄了瞄他赤裸的上身,“對不住了,你沒穿衣服,想必不方便來追我。”
薛錚嘴唇緊抿,目中隱有怒意,一言不發地看著她飛身掠開,鑲著銀光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崖壁盡頭。
子夜時分,年行舟回到了風回城內一家小小的客棧之內。
她打了水,從懷裡摸出染血的那本《羲和劍譜》放到一邊,脫下衣衫清洗著肩上的傷處。
若不是負傷,其實她很想與方才那少年正正經經地較量一場。
……薛錚?這名字好像有點熟悉。
她皺了皺眉,很快包紮好傷處,換了一身衣服,這才打開一個小匣子,取出一張紙看了看。
紙上是丹青閣給她列出的人選,其中,有叄個人的名字被陸醒以硃砂勾出,薛錚的名字是第一個。
《羲和劍譜》已拿到手,剩下的事就是從這份名單里挑一個人來修習羲和劍法了。
她想起薛錚拔劍的姿勢。
虎口先貼在劍柄上,四指併攏微微一旋,再以整個手掌緊緊包裹住劍柄,以看似緩慢實則極快的速度抽出長劍,動作一氣呵成,極富力量和韻律。
之所以會給人緩慢的錯覺,是因為他拔劍之時充滿了虔誠、專註而莊重的態度,並不因這個動作已重複了成千上萬次而有絲毫的怠慢和輕忽。
那是只有沉迷於無上劍道,時刻秉持敬畏之心的人才會有的下意識行為,昭示著他對劍道的信念和熱愛已滲透到了骨髓和血液之中。
……和她一樣。
年行舟把那張紙放在燭火上燒掉。
既然已經有了決定,她沒有興趣,更覺得沒有必要再去觀察其他人。
就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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