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英美]我的變種能力為什麼這麼羞恥 - [綜英美]我的變種能力為什麼這麼羞恥 第83節 (2/2)

他回憶著之前在愛麗絲眼中看到的景象,那片灰色的大海代表著什麼嗎?月亮有什麼含義嗎?桑西的出現是什麼意思?不,先不用管這些,蝴蝶,重要的是那隻蝴蝶。
拚命起舞而又逐漸力竭的蝴蝶。翅膀殘缺的、墜落的蝴蝶。
這場表演是“飛翔的格雷森”一家在進行表演,一對夫妻帶著小兒子一同進行的表演。然而他自始至終只看到了一隻蝴蝶,如果從高空摔下的是小格雷森,那麼,他的父母呢?
布魯斯朝前奔跑。這裡的空間不知具體有多大,或許在這裡根本沒有空間這一概念,自然也就不存在方向,他只是隨機地朝前跑動。
地面的觸感彷彿那片神秘之海,帶來一股溫水般的觸感。他似乎正奔跑在灰色汪洋中,只是因為過於稀薄才無法看清全貌。
如果一個地方不存在方向,那麼這裡是否存在時間?
布魯斯忍耐著眼球的脹痛張望前方,灰色大海上正颳起狂暴的風,這風也稀薄到幾乎無法被感知到,布魯斯張開手指,知道有什麼東西正從他的指縫穿過……正像是他不久前攪動大海時的感受。
也許這一幕已經反覆重演過了。
他還在朝前奔跑,絲毫不覺疲憊。疼痛是很容易忍受的,眩暈和發嘔的感覺也可以抵抗,他跑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血水從爆裂的眼球中湧出,然而視覺依然很清晰,只是他看到的再不是具體的東西,而是萬億道糾纏拉扯的炫麗光幅。
就好像他的感官接納了太多超出讀取能力的東西——他看到的是什麼?是命運的線嗎?跑到線條的盡頭是否有三姐妹在等待他,而他解決此事的方法就是搶下那把剪斷命運的剪刀?
他漸漸意識到他所看到的是時間。他跑動時勾動的同樣是時間。
小格雷森就在前方,大笑著在半空中翻滾,彷彿定格動畫一般四處閃現。
是他之前在過道上碰到的小男孩。黑色的頭髮,圓溜溜的藍眼睛,帶嬰兒肥的臉頰,燦爛的笑臉。這孩子幾歲了?布魯斯忽然意識到了為什麼這個男孩那麼眼熟。
小格雷森很像他自己小時候的樣子。
而在他小時候……
布魯斯驚恐地搜尋起格雷森夫婦。
他們並不是表演的中心,儘管這一家族早已享有盛名,但年幼的天才無疑更能吸引公眾的注意力,成年人的身體在做出空中拋接的動作時也遠不及孩子靈巧可愛。
種種因素讓格雷森夫婦的身體被藏在沒有打光的暗處。
他們一個用腿彎倒勾著空中鞦韆,另一個握著對方的手,緩慢地盪向小格雷森,集中注意力后布魯斯甚至能聽到木板拉長的斷裂聲,彷彿凄厲的風在尖叫。他模糊地思索著,看到格雷森夫婦努力接住了小格雷森,在男孩來不及調整方向時拚命將他甩出,反作用力讓他們從空中鞦韆上滑落,夫婦兩人沉重地砸到地上,那聲響好像墜地的兩團沙袋。
小格雷森這一次飛得相當低。
笑容消失了,他遲鈍地低下頭,將地面的景象一覽無餘。從這個角度看他看到的是什麼景象呢,大概會像電影特寫鏡頭一樣空洞和不真實吧,危機到來的那幾秒里人常常會關注到奇怪的細枝末節,小格雷森看到了——
布魯斯抬著頭睜大雙眼,茫然地凝視著那雙圓圓的、悲恐欲絕的藍眼睛。
哦,他想,他看到了我啊。
第98章 第三種羞恥(29)
布魯斯已經很習慣作為拯救者出現。
蝙蝠俠的日常生活就是這樣,小部分時候在監視和控制反派,大部分時候奔波在幫助受害者的路上;他白天的身份實際上對此做了更多努力,雖然留給外界的印象無非是和韋恩夫婦一樣熱愛慈善,但他實際上對政局做了更多的干涉,主要手段是資助對這座城市懷抱熱情、渴望改變的有為青年。
和很多外界人士印象不同,哥譚的主要問題並不是層出不窮的反派——他們當然在努力為哥譚的危險性添磚加瓦,可真正的毛病在於,哥譚這座城市幾乎是賽博朋克世界觀的具象化:
財閥控制整個社會,罪犯、幫派人士分散在各行各業,底層幾乎毫無出路。想往上走難於登天,要想往下卻簡單得很,有一整個蓬勃發展的灰色行業線翹首以待,從引路入門到進階渠道一應俱全。
在這種境況中,蝙蝠俠是強大的,因為蝙蝠俠是黑暗世界的一部分,他有無數種手段更能夠訴諸於暴力。
布魯斯·韋恩卻是弱小的,他擁有財富和地位,然而他的財富和地位本身就來自於這一系統。
對很多事無能為力,對更多事無法施力,或許是出於無奈和迴避,布魯斯·韋恩從不在生死危機中直面無辜者的眼睛。
……他看到了小格雷森的眼睛。
這就是亞度尼斯的目的嗎?這就是這一整齣戲劇的高潮?布魯斯並不打算運用任何一種道德標準評判亞度尼斯,但這實在不是亞度尼斯一貫的風格。不夠殘忍。太溫和了,甚至帶著點調侃,從亞度尼斯的角度看這簡直和調情無異。
假若當年他的父母真的——那麼這一幕會有足夠的衝擊力。
想到這裡布魯斯禁不住有些同情那些得到過亞度尼斯些許注意力的倒霉鬼,尤其最同情康斯坦丁。
他盯著小格雷森的眼睛,忽略掉眼球后晃蕩的濡濕水意。他已經陷得太深,沒辦法研究劇烈疼痛的原因是否來自某個部位的熔化。無論如何他不會死。亞度尼斯保證過了。眼下更重要的是格雷森一家的安危。
布魯斯繼續朝前奔跑,遊盪在時間線之中。
人身,歌聲,細碎的腳步聲,卡帶般斷續的鼓掌聲。這場演出的背景樂起伏如潮汐,被深沉的海浪聲掩蓋——海,這其中是否同樣有某種隱喻?他如今已知道亞度尼斯是一團粘稠的霧,那麼海洋代表著什麼?布魯斯只能把海洋和龐大的生命力聯繫在一起,宏大的交響樂,生命的歡歌,充滿殺戮和新生,死亡和新生。海,無邊無際的水,孕育一切。
死亡與新生。
確實是亞度尼斯喜愛的東西。
這混亂的時間顯然不受他的控制,也找不出具體的規律,但只要他停下腳步,時間就會開始往後流動,倉促之間布魯斯很快就得出了結論:最好是在表演開始前阻止表演。
然而,正如他所猜測的那樣,事情並不會那麼簡單。這裡又不是一座城市,實質上沒有任何一條道路。然而,繁雜凌亂的路面不規則地鋪設,如同數萬條奇形怪狀的旋螺樓梯互相穿插,光芒漂浮在道路的四周,置身其中彷彿回到了懵懂的童年時代,到處都是神秘的,危險卻撩人心弦。
不論朝著什麼方向奔跑,不論時間怎樣不規律地跳動,布魯斯都無法抵達表演開始前的地方。
這裡有非常微小的可能,假設嘗試的次數足夠多,也許他能回到起點;可能性更高的是,正如他在愛麗絲眼中體驗過的那樣,被亞度尼斯所截取的時間只有開場之後的部分。
燭火閃爍,氣味如毒花般腥甜。
布魯斯開始記憶和觀察自己看到的各種閃現場景。那並不難,稍微有點麻煩的是將每一個畫面安放到合適的順序中,那需要大量的細節佐證,而他的眼睛距離炸成一團肉泥只有一線之遙。
至少那是他現在唯一能想到的也能做到的事,布魯斯以驚人的耐心做起了這項工作,將腦中的圖畫排開,選取重點,調整成連續拍照般的順序。他甚至在腦海中構建起漫畫式的分鏡,只在某些鏡頭裡取出他認為最有代表性的細節。
整項工作主要圍繞著斷裂的空中鞦韆——它們是如何在表演的中途斷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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