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英美]我的變種能力為什麼這麼羞恥 - [綜英美]我的變種能力為什麼這麼羞恥 第84節 (1/2)

布魯斯注意到它們在表演的早期光潔無瑕,似乎不太可能出於蓄意陰謀。事實也是如此,在表演的早期,它們完美地承擔了三個人的重量。
更加值得思索的是格雷森夫婦的神情,兩人的臉上都戴著面具式的僵硬笑臉,在聚光燈照不到的暗處,他們的目光頻頻移向後台的方向,時不時還互相以眼神交流。
那隱晦的神態變化難以捕捉,在頭腦昏沉時尤其如此。布魯斯早就筋疲力盡,太陽穴處的抽痛一路爬到腦後,身體更是酸痛笨重到難以言表,疼痛和焦慮都讓他幾欲昏厥,而前方的道路又是如此毫無止境,彷彿置身於光炫詭譎的泥潭中,越是跑動就越是被其所吞噬。
出去之後我一定要拆掉韋恩公司大樓外部的所有霓虹燈管,布魯斯想。
他細緻耐心地繼續研究自己所看到的每一幕,甚至苦中作樂地逐漸感到到整場表演相當迷人。格雷森一家都是黑髮藍眼的漂亮面孔,都有著纖長優雅的身形,在半空中旋轉時飄逸如絲帶,矯健如老虎。
最牽動人心弦的則是無防護表演中生死一線的危機感。大概每一個觀眾都會情不自禁地想到可能出現的意外和失誤,上一秒還生機勃勃的表演者可能下一秒就摔得粉身碎骨。
難道人們不正是懷抱著隱秘的惡意和好奇來觀賞表演的嗎?那倒不是說假若表演順利觀眾將敗興而歸,然而他們一定會為此感到失望。當然,可能只有一點點,微不可見的一點點。
那確乎是不可忽視的一點點。
也許就是不計其數的、無數個這樣的“一點點”導致這種事發生,布魯斯不無惡毒地想,現在的他已經清楚地知道藏在人們心裡的念頭能做些什麼。很多種魔法都涉及到許願,老天,連亞度尼斯都喜歡實現人們的許願。
可能是人們的願望導致了格雷森一家的悲劇嗎?
會有人這麼希望嗎,渴望著格雷森夫婦死在年幼的兒子的面前……會有人希望他的父母死在他的面前嗎?
他多少能理解那些人會這麼想,就像他多少能理解亞度尼斯喜歡折磨人。
正是足以撕裂人心肺的痛苦塑造了人,正是痛苦和絕望製造出迷人的性格。關於人,關於任何生命,那都只是無規律地猛然閃現而出的火花,甚至不足以照亮黑暗一瞬。思想和精神,某種程度上說,它們只是生命所產生的的廢料,然而唯有這些廢料能恆久地保存下來,就像屍體只要數十年就能在泥土中腐爛,塑料的降解卻需要上千年之久。思想和精神,他們是無形之物,無非是一段信息——然而思想和精神比肉體本身更像是一種生命。不死的生命。
但格雷森一家不會死的。他也不會死。他們不需要經歷那樣的痛苦也是他們自己,未經打磨的寶石也依然是寶石,就像玫瑰哪怕另取其名也依然芬芳。
他們不會死。
未來還會有更多的災難和更多的險情,哥譚的角落永遠不會停止出現無名的屍體,戰爭、飢荒、瘟疫……他不能阻止他們,用盡全力也不能。
但今天,他們不會死。至少是他們,至少在今天。
布魯斯停在原地,仰頭注視定格的舞台劇。歡笑著的無知無覺的小格雷森,斜上方十指緊扣的格雷森夫婦,傾斜的打光穿過小格雷森,最陰暗處是格雷森夫婦的對角線上,一道灰暗的影子藏在那個地方,一把手槍從影子里伸出來,槍口對準了木板。
布魯斯的視線在格雷森夫婦、小格雷森和那把□□之間移動。他思考著,思考著他能做些什麼。他能做什麼?他不能跑動,時間會流淌;他身上也沒有攜帶武器,這提醒了他以後出門一定要在身上藏點什麼。布魯斯久久佇立,穹頂下的火燭熊熊燃燒,如同萬千粒紅寶石折射出金紅交織的光。風霧拂過他的衣擺,布魯斯突然醒悟過來。
他把手伸進風衣。那是亞度尼斯不久前送給他的禮物。福爾摩斯的風衣,“最後一案”中他與莫瑞亞蒂教授進行搏鬥時所穿的衣服。
福爾摩斯會赤手空拳地面對他一生中最偉大的敵人嗎?這位偉大的諮詢偵探會在睡衣里放著手槍把玩。
也許他沒有使用武器,華生的筆記寫得十分清楚詳盡,他只提到瀑布邊留下了搏鬥的痕迹……但福爾摩斯一定帶著武器。
布魯斯在寬闊的口袋底部摸到了他想要的。一把很小的□□,甚至能藏在手掌中。但設計得十分精美,布魯斯檢查時發現它上好了膛,且只有一發子彈。
他握住手槍,槍口對準暗處的人。
並非只有一次機會。
然而他並不想體驗第二次。更不想重複更多次。是的,他很確定自己已經變得和表演之前不一樣了,或許是被浸染得太深,他的心中充滿難以言說的躁鬱。不,他其實並不悲傷,也沒感覺有多難受。
此刻他依然停留在那個夜晚,想起那驚悚的寒光和撕裂紙面般撕裂寂靜的槍響。當然不可能忘記那種事情。
怎麼可能忘記自己還是孩童時親眼目睹父母之死這種事?
但現在他的思緒並不在父母身上,甚至也不再在格雷森一家身上。他想到的是那個搶劫犯,他從來沒真正看到過對方的臉,記憶中對方只是一道人影,融入到身周的所有黑暗當中,彷彿正是因為他站在哪裡,哥譚這座城市才會終年籠罩著濃霧。
那個搶劫犯被捕入獄了,後來怎麼樣呢?布魯斯沒有去關注,但他清楚地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因為沒有造成真正嚴重的傷亡只判了幾年,先是服刑,然後緩刑出獄,之後在社會福利機構的關照下找到工作,就此生活下去。甚至是韋恩集團出資建造的慈善組織在幫助他。
布魯斯的父母是真正的好人。真正富家子弟式的寬容和天真。他們原諒了一個走投無路的人對他們造成的傷害。但他們是受到傷害的人嗎?難道布魯斯不是真正受到傷害的人?有人問過他原諒沒有嗎?
布魯斯從來沒有原諒過。
布魯斯只是忍耐。
是他想太多,還是他在變得瘋狂?
真是糟糕的一天。
蠟燭不知不覺中已燒到了盡頭,只留下無數粒如豆的燈火,宛如染著血跡的珍珠。死亡的痛苦擁抱著布魯斯,新生的喜悅卻在痛苦中瘋長,他從未覺得自己如此清醒過,在這樣的清醒中,他移動槍口,對準心臟。
然後,扣下扳機。
血珍珠迸濺開,散落一地。
第99章 第三種羞恥(30)
伊薇守在通道的入口,無所事事地對著口哨,又抬起手,對著燈光欣賞自己的淡粉色鑲鑽美甲。
雖然亞度尼斯並沒有對她的後續行動做出任何安排,但為了把伯蒂運送過來,她不得不推掉全部行程,眼下辦完了事,她也沒什麼要做的。既然這樣,還不如在這兒等著,要是出了亂子還能幫個忙……或者說看個熱鬧。
這才見了主人幾面,伯蒂就已經完全脫離了人形。也不知道困擾他的到底是什麼,主人居然對他這麼感興趣,還想辦法保留了他的神智。伊薇滿肚子的好奇和吐槽沒處宣洩,擺弄了手指頭好一陣后也失去了興趣,用尖銳的犬齒咬住指甲,脫手套一般輕輕用力。
精心保養、打磨過的指甲被完整地拔出。血液如涓流,淅淅瀝瀝地撒了一地,迅速融入紅地毯中。
她如法炮製,拔掉了剩下的指甲,把血肉模糊的手指放到唇邊呼呼吹氣。沒等太久,新指甲就頂開血痂生長出來,飽滿光滑的甲面透出健康的淡粉。
伊薇小心地收好舊指甲,正想摸出手機,就聽到劇場中傳來排山倒海般的歡呼和鼓掌聲。
“聽著像是很精彩的樣子。”她哀怨地嘆了口氣,“我也想看錶演啦……”
“去看。”一個聲音在她背後說。
伊薇嚇得原地一跳,飛快轉身,還沒定睛細看就掛上了甜蜜的笑臉:“親愛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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