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在了來人的懷裡。
來人將她拖進了籬笆中。這時候她還活著,但已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來人蹲下身,割開她的喉嚨,剖開她的腹腔。
她的身體里並未孕育生命。
來人發出一聲包含著遺憾和不滿的嘆息。
但他還是扯出了她的腸()子,隨手將它拋到她的肩膀上,然後細緻地切割下她的部分子()宮和腹部血()肉,妥帖地收藏起來,
他站起身,帶著那些不甚滿意的收穫離開了現場。
布魯斯試圖再在亞度尼斯家裡賴一段時間,但這次,亞度尼斯的拒絕非常堅定。
“不行。”他說,“你必須走了。”
布魯斯把手舉起來給他看:“我受傷了。”
“嗯——”亞度尼斯從鼻腔往外發聲,“你確實是受傷了。”
布魯斯說:“我的指骨都碎了。”
“我知道。”
布魯斯不可思議地看著亞度尼斯:“你就讓我帶著傷回去?”
亞度尼斯看了看他舉起的雙手,回答:“是小傷。會好起來的。”
“我不能帶著這些傷去見我爸媽。”布魯斯狡猾地說,“忘了嗎?我來之前告訴過他們我來找你。”
亞度尼斯不快地抿起嘴唇。
但他還是伸出手,慢吞吞地拂過布魯斯的指尖。
“好了,”他宣布,“現在沒有人能看出來你的手受過傷了。”
布魯斯服了,誠心誠意的。他都被氣笑了:“你不能直接治好我嗎?”
“……我不喜歡這麼做。”亞度尼斯回答,“我不喜歡治療。”
“你說過你們沒有善惡觀念的,沒錯吧?那麼治好我和讓我受傷有什麼區別?”
“我們沒有善惡觀,但我們有喜好。”亞度尼斯說,“奈亞喜歡讓人陷入最深刻的絕望和痛苦,尤格喜歡用無窮盡的智慧摧毀智慧生物的理智、精神和身體,我喜歡讓人受傷和讓人在死去的同時復生。”
布魯斯默默地收回了手。
他又問亞度尼斯:“我記得之前的那個莉娜是一位信徒?”
“對。”
“你也有信徒嗎?”布魯斯饒有興緻,“召喚你的禱詞是什麼?”
“通常情況下,我被認為和我的母親是一體的。”亞度尼斯回答,“母親的信徒就是我的信徒。母親偶爾會回應召喚,但鮮少親自降臨,召喚黑山羊之母的儀式最終會招來黑山羊幼崽。”
“……幼崽!”布魯斯被逗笑了。
亞度尼斯沒理他,繼續說:“至於禱詞,召喚母親不需要禱詞。知曉她的名字該如何正確地發音就能引起她的注意,呈上祭品,就能增強她回應的幾率。她最喜歡的祭品是新鮮的、攜帶著生育之力的物品。在新月下進行召喚儀式會有驚喜。”
布魯斯下意識地想起了那個被綁在新月下的年輕人。
他琢磨了一會兒,恍然大悟:“所以你的父親被當成祭品的最大原因是……他攜帶著生育之力?因為他特別漂亮嗎?”
亞度尼斯微妙地沉默了一會兒。
“對。”他面無表情地說。
布魯斯當場笑出了聲。
“但多半時候,信徒不會這麼理解生育之力。他們更喜歡用未成形的胎兒或者女性孕育生命的部分作為祭品。”亞度尼斯平靜地說,“——好了,不要笑了。”
這種事有那麼好笑嗎?
他沉下心神,試圖尋找不久之前的心境,像是一個真正的人類那樣輕鬆自如地思考和說笑。他是有這個能力的,被莎布吞食的作為人類的他永遠不會死亡,這就意味著他屬於人類的部分永遠不會消失。
只是那部分實在是太過渺小了,渺小到如果不用儘力氣去鞏固和維護,他身上就幾乎無法體現出人性。
“我告訴過你的,我以前是個編劇。你不知道一個編劇需要看多少爛得讓人想吐的本質,需要寫多少——重點是寫多少讓人想吐的本子。”亞度尼斯有點無奈地笑了,“這種‘死於過分美麗’的劇情我都快寫吐了。”
“你以前跟瑪麗蓮勾搭的時候,”布魯斯好奇地問,“就是靠著編劇的身份嗎?”
“她的丈夫才是靠著編劇的身份勾搭她。”亞度尼斯搖頭,“至於我——”
布魯斯用眼神催促他繼續往後說。
“我也不知道我當時具體是什麼身份。”亞度尼斯不太確定地說,“大概就是……從克拉克·蓋博的男友變成費雯·麗的男友,再從費雯·麗的男友變成勞倫斯·奧利弗的男友,再從勞倫斯·奧利弗男友的變成馬龍白蘭度的男友,然後……”
布魯斯打斷了他:“不用說了,我明白了。”
“……其實我都不太明白。”亞度尼斯笑起來,“我在不同階段有不同的對外反應。現在想來,我不應該和好萊塢離得太近——我喜歡破碎的人,精神或者身體的破碎都可以。”
“你知道嗎,我們在稱呼人設的時候有特別的代稱。”亞度尼斯起了談興,“最能吸粉的人設之一就是‘美強慘’,簡單來說,就是長相漂亮,實力強大,還擁有慘痛的經歷,而我最喜歡的人就是——”
“美強慘?”布魯斯說。
“不,”亞度尼斯說,“是‘慘慘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