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前後座位的次序,依次的畫滿了方框和線條,指向著與其關係不一般的友人的姓名。
其中以隼人、龍也這樣的交際廣泛的學生的導圖中,人際關係線幾乎宛若蛛網般密布,整間教室從前到后都有友人,分散得里裡外外。
面對著我的明知故問,曦月面無表情,但是還是為我進行了講解——正如所料。
我注意到一個疑點,指了出來,「為什麼明坂自己並沒有線條延伸出來呢?」的確,以人際關係的雙方作為描繪的線條的話,受歡迎的明坂理應有很多人際線條才對。
明坂只是瞥了瞥思維導圖中的自己的名字,答道:「這張導圖的作用是協助我梳理班上的關係,在後期的分析判斷中可能會是一個突破口。
我作為繪製者理應以觀眾的視角進行觀測,沒有必要涉及其中。
」「哦。
」我簡單的應了聲,手指移下,指著另外一個熟悉的名字問道:「那麼我呢,為什麼我的這裡也同樣沒有線條出來。
」曦月歪了歪腦袋,「河君難道有什麼關係很好的同學嗎?」「嗯,沒事了。
」我默默地繼續看下去。
和我同樣處境的倒也不是沒有,後排的另外兩個同學也是同樣形單影隻,不過他們好歹還有那麼幾條輕微的泛泛之交的人際線條——不過說起來,按照他們淺薄的人際關係的等級也可以劃線的話,我也同樣有可以說上話的泛泛友人。
不過曦月並沒有把他們列上去。
我接著看下去……看了下去……就這樣,我看完了一遍,該死,就算是到了晚上,這夏秋交際的走廊口也這麼熱的么。
我的身上都被汗水濡濕了,側了側頭,曦月還是一臉平淡的看著我,沒有催促,但是也沒主動性的做其他事情,就好像是等待我耐心耗盡,把筆記本還給她一樣。
「我還是再看一遍好了。
」低下頭,避開那熟悉又陌生的眼眸,我擦著汗又重看了一遍筆記。
在回到班級的思維拓撲導圖后,還是那些密密麻麻的,每天都必須在固定的同一間教室接受教育的同學。
我和明坂兩個人的名字,在按座位順序排列的圖形上,一前一後的了無牽挂,就好像是故意地一般非常顯眼。
只是寫在紙面上而已,這當然還不算什麼。
真正要命的是,筆記上和我同樣形單影隻的那位前排同學就站在我身旁,冷冷地打量著我,就在我身後的一步之內,默無聲息的看著我的反應,卻完全不能搭話。
這種擺在明面上監視一般的感覺,就好像是被班主任抽起來回答完全不明白的問題,然後被全班注視的尷尬一樣。
不,光提那種被莫名的擠壓得喘不過氣的壓力感,可比被老師抽調起來更加緊張,畢竟,回答不出問題,終究還能夠坐下。
可是明坂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的漠然,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可以變回來。
紙面上,就算是在紙上……我摩挲著那被寫滿了字的紙張,尤其是在我倆的名字的位置上反覆的多摸了幾下,然後不知道哪根神經搭錯了,一股衝動讓我突然就說了句:「當時寫這裡的時候,明坂和我還不是很熟吧,那現在這個導圖不是顯得有些過時了嗎。
而且只有兩個人什麼線條都沒有,那麼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要不我就補充一句」三山河和明坂曦月是好朋友「怎麼樣?」明坂聽完后,就算是常駐淡漠的小臉也顯而易見的呆愣了幾秒鐘,本來精明銳利的眼神一下子看起來這樣傻傻的。
這樣子反應不過來的曦月,突然讓我有種找回當初和她一起冒險的感覺,讓我心裡突然怦然一跳。
趁著她沒有直接出言反對,我於是掏筆把這句話寫了上去,並且在補加了一條粗粗的線將兩個人的「關係」象徵性的鏈接到了一起……而曦月看著我就這樣把這句話寫了上去。
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冷笑了一下,不無諷刺的說道:「哎,雖然我確實可以理解,當壓力大到一定程度后,人就很想找一些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之類的。
但是河君……唔啊,要寫出這樣小孩子拉鉤鉤一樣的東西,不會顯得太幼稚了嗎,要不要再畫個相合傘上去?」「可以啊……如你所願。
」我也逐漸適應了明坂的毒舌,既然寫都已經寫了,王脆苦中作樂。
半開玩笑的拿著筆重新找了個空位把我們的名字寫了上去,然後在我和曦月名字的上方畫出一個代表傘面的三角形,正好地將我倆的名字罩在三角形的下面,隨後再補上一條象徵著傘柄延伸向下的直線。
按照常規的習俗,這應該是達到了戀人的關係程度,或者至少是特別的朋友關係以上,即將到達心照不宣的戀愛表白默契的那種時候才能夠隨便的寫上來的。
很顯然,明坂並不覺得這種做法很有趣,她接著冷笑了一下,「河君還有什麼疑點嗎,如果沒只是想做這種無聊的事情的話,就請把筆記本還給我!」說出這樣的話,明坂伸出手,攤開手掌心朝上,一副要我還回來的模樣。
「那當然是有的了。
」我趕緊背過身,護住寶貴的筆記本,來回反覆看著。
筆記本上,寫著的似乎全是很尋常的文字!絲毫看不出異常的端倪來! 救命啊……我只能嘴裡嘀嘀咕咕,在正常的情況下,沒有異常,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可是在現在,正是急需一條線索或者異狀來修復我和曦月的關係,沒有問題,就是最大的糟糕了。
實在是糟透了。
這樣一來,只能危言聳聽、誇大事實了。
我翻到了記錄著下午,我和曦月共同到女生的宿舍區巡邏的記錄,開始沒話找話。
「嗯,這個……說起來,今天下午還去了宿舍區,曦月你還有什麼發現嗎?」曦月的回答簡明扼要,「河君和我是同樣時間進入同樣的地方的,難道你看不出什麼來嗎?而且在河君可以洗刷自己的疑點之前,我認為不太方便太過深入的探討這種話題。
」「我真的是無辜的,我沒有被嚴重污染……」雖然我自己也覺得反覆的說起來好像是無病啤吟一般的毫無意義,但還是王巴巴地為著自己做著辯護。
曦月不語,根本沒理我,低下頭不知道在想著什麼事情。
幾分鐘后,我小心翼翼地又找了個話題試圖打開切口,「對了,曦月好像在筆記本上都沒有對自己作出評判啊。
」曦月沒好氣的看了看我,不過這次還是接下了話題,簡單地說道:「那是當然,我身為解決學校問題的破魔師,在學校整個淪為結界洗腦區域后,在缺乏參照物的情況下把精力用在自我評判上根本是浪費時間。
而且自我評判的主觀性太過明顯,在摻雜了自我情緒的因素后,客觀性和可比性並不高。
記載對比其他人的參數說不定還更有點意義。
」「是這樣啊,原來如此!」我連連點頭,懸起的心微微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