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她化作一隻山雀,飛進了那座金碧輝煌的鳥籠中,成為他的掌中珍寶,他只要疲憊了,就到御書房去,她永遠會在那裡靜靜等待他,她的喉嚨只為他開啟。
一時間,衛鞘怔了怔神,也就是剛才那一下,彷彿有一道驚雷落下,一如那個灰暗的清晨,事後他把見證此事的人都秘密處理了,只留下國師繼續替他查他曾經的身世……他的手撫摸上女孩的衣裙,大紅色的底配上花花綠綠的紋路很是土氣,她不止一次抱怨這叫“東北大花襖”,他不明白,他只是覺得她穿上這些布料一定會很好看。
……
所以為什麼呢?明明父皇覺得那些布料穿在母妃身上很好看,卻又要將它贈送給其他嬪妃,那些嬪妃分明一點也不喜歡,卻把它們生硬地套在身上,還要故作很喜歡的樣子,很醜。
小皇子覺得這些女人都是很愚蠢的,連同他的兩個大哥也是這樣,他們都很蠢,不像他的母妃,對於這些奇怪的鬥爭已經見怪不怪甚至還有心情叉著腰罵街,顯然是聰明到看破紅塵了吧。
他依稀記得母妃對自己說過的最後一句話是:你是天生的王。
奇怪,母妃不是不喜歡權力鬥爭嗎?為什麼他還要成為王呢?
可他很快就明白了。父皇一道荒謬的聖旨下去,母妃自願作為新年獻祭的禮物被祭給了那些飛升的仙人以祈求國運昌盛,往年都是祭的冷宮的主兒,今年卻是當紅的寵妃,雖然已經有了寵勢退卻的跡象,但皇帝對她的愛還是一如既往的,因而此事如一石激起千層浪,整個後宮好一陣人心惶惶,都說這皇帝是在跟那野丫頭作戲呢,玩玩而已。
玩玩……而已?
父皇和母妃的情誼,都是假的?那麼他胞弟的夭折,難道真的是意外?母妃被獻祭,又真的是所謂“自願”嗎?那些、那些過去的事情……真的是父皇的把戲嗎?
是不是他成為了王,便也可以玩弄這些把戲幫母妃報仇了?
他還來不及細想,就被皇帝從宮裡一腳踹了出來,打了好幾個滾,灰頭土臉地跑到了泉寧,當地的知府好心收留了他,據說他曾經被母妃罵過,卻不因此憎恨她,初次確實是惱怒的,可後來冷靜下來細細一想,覺得那女人雖為目不識丁的妃子,說的話卻句句在理,只是難聽了些,他便當做良藥苦口,一句一句去糾正自己的錯誤,最近坐上了泉寧知府的位置。
不諳世事的小皇子驚覺,原來母妃罵人十分兇殘,卻也不是不帶腦子的罵,她喜歡罵人,但也會因事而變,她向著那些灰色的地方,往一針見血的地方去戳、去扎那些官員的心窩,一些心如明鏡的人聽了自然知道這是肺腑之言,於是便對母妃更是敬重有加,就像在污濁的官場偶爾遇到一縷火辣辣的清泉,算是為這枯燥無味的生活平添一份顏色。
原來他的政治根基,早已在泉寧牢牢紮下了,這都是母妃給他安排的。
說來……母妃和父皇相遇,便是在泉寧啊。那時候父皇還不識大局地強行滯留泉寧,意圖借幾天時間把母妃給抓回去,結果最後母妃自願選擇為他搬去了西京。
衛鞘將小姑娘攬在懷中,眯起眼睛像是在小憩,可他的頭腦沒有一絲鬆懈,國師傳信說約莫今日便能根據關鍵線索查到部分當年的事情,他一面手指反覆在國師的來信上敲敲打打,一面又抱著顧小姑娘不肯鬆手。
彷彿這兩者,斷不能兼得。
“報——陛下,國師求見。”
衛鞘身型一僵,但他很快便反應過來。懷裡的小女孩鬧過便睡熟了,他輕手輕腳地起身將她安置好,轉而面向報信的侍衛,略一頷首:“讓他進來吧。”
自那件事過後,國師為此奔波勞碌好幾個月,卻一點也不顯憔悴,他帶了個貼身丫鬟,那丫鬟倒是好生俏美,若是稍稍點絳唇便能搖身一變成為絕色。不過這個念頭在衛鞘腦袋裡只是閃過一瞬,他很快將目光挪向老人:“如何?”
“陛下可要聽老臣說實話?”國師慢吞吞道。
“但說無妨。”衛鞘居高臨下地望著他,手掌卻緊緊包裹住扶手,在扶手上的金絲軟墊上留下深深的指印。
“經老臣調查卿皇子、也就是您的胞弟,也許並未夭折”國師抬眼不著痕迹地瞥了一眼高座上的男人,手指撥弄著佛珠,轉了一圈、又一圈,“當年的一位老嬤嬤曾奉命記錄兩位皇子抓歲的內容,她說卿皇子沒有看桌上的玉璽和虎符,直接拿了仙石,而您選擇選擇將玉璽和虎符同時抱住。當時先皇很是高興,重重賞了這位老嬤嬤,這嬤嬤也對卿皇子有幾分感情,本想第二叄日藉機去探望一番,沒想到第二日清晨便得到了卿皇子染病夭折的消息“””
“荒謬!”衛鞘狠狠一拍扶手,身旁酣睡的小女孩被猛地驚醒,只見男人滿臉怒容,唇瓣卻是蒼白的,顫抖的,“母妃同朕說的分明是剛出生就——”
“國師,你休要欺騙朕。”
鞘兒,你是天生的王。
——
作者嘚吧嘚:改為兩天一更了,實在是忙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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