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覽地界,陛下還可以再多休憩一陣,就算快馬加鞭,也只能在明日一早抵達青州城。”畸岩答道。
衛卿點點頭。他其實對青覽這一片地區在哪裡並沒有一個確切的概念,不過昨日瞥了幾眼地圖才有個印象,於是更加暗暗下定了決心,等回到西京一定要好好做功課,一方面是帝王之道,另一方面就是要提高自己的戰鬥力,等到時候畸岩離開了,他也要做到足夠獨當一面才行。
“光靠這些可不夠,”畸岩的聲音突然通過法力傳遞到了他的腦海中,衛卿嚇得一個激靈,頭差點撞到馬車頂,“你必須培養一支屬於自己的勢力,而不能光想著從我…從吾王手下拿。”
衛卿看向騎在馬上的男人,易容之下,她的力量在兩人之間流轉,出於好奇,他也嘗試著用道修的力量回應了一個“好的”,果真瞧見她波瀾不驚的面容上多了一份驚愕,恐怕她也沒料到他有如此實力吧!衛卿得意洋洋地咧開嘴,沒想到還沒笑多久,就聽到她帶著笑意的聲音:“小人皇,再用道修的力量信不信我把你頭給擰下來。”
衛卿閉麥了。
回西京的路途明明很漫長,可是他卻不覺得過去了很久,人族兵馬已由幾位將軍分兵帶回,糧草輜重也安排妥當,而畸岩則帶著衛卿跟著主力部隊的尾巴不急不慢地往西京趕,她沒有說這樣安排的用意,衛卿也不敢問,況且他的心裡,早已隱隱有了答案。
果然不出他所料,有一路兵馬並沒有依計劃回到他們應該駐守的城池,而是反戈攻打另一隊軍隊,其所屬的背後勢力也因此暴露——早在衛鞘時期就埋下的禍根,伴隨暴君的日益頹廢而昭然若揭,如今人皇親征在外,他們自然嗅到苗頭意欲起兵。
可惜畸岩也從中窺見了他們的狼子野心,她安排了叄輛馬車兵分叄路迷惑對方,又通過幻境之術給他們製造出人皇在其中某一隊的錯覺,自己則大大方方帶著衛卿,有值得信賴的中央部隊在前,他們無需擔心有人倒戈,同時還能直接調兵去鎮壓那支叛變的軍隊。就在所有人都稱讚人皇高瞻遠矚時,二人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同一個人。
那個不會再回來的人。
良久,衛卿艱難地開口道:“……多謝諸將,於外,朕力微且勢薄,此番定叛,多仰仗諸位功勞,待班師回朝,定當有賞。”
畸岩站在他身側,她始終保持沉默,就像一尊莊嚴的雕像,而在場中的大多數人都心知肚明,只要他們敢對面前看似勢單力薄的人皇動手,林宣一定會讓他們死在想法萌生的那一刻。
“定叛一事,我不會協助你,只在你有性命之虞的時候保護你的安危,魔族和人族的和平需要一個腦子清醒的人皇,你好自為之。”這是她此前對他說的話,衛卿也明白這是對自己的歷練,他不可能依靠畸岩易容的司馬宣一輩子,必須得拿出自己的實力讓這些將領信服。
“我打算御駕親征。”這是他的回答。
一無是處的他、平平無奇的他,從認識到自己只是一個有點小錢的普通人開始,他就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如此飛黃騰達的一天,是造化弄人,還是命中注定?讓他的人生變得如此不平凡,讓他背負起整片江山的興衰存亡,他已經沒有退路了,平凡和無能不能成為他逃避的借口,只要他一個退步,司馬宣、衛鞘、國師,這些人的死都會像風捲殘雲一般迷失在歷史中毫無痕迹,他還記得自己在裂縫前,目睹那樣令人震撼的戰鬥,他想,他必須要那些享受著安逸的人們記住此刻、記住在那樣一個地方到底發生了什麼。
首先,他一定要活著回到西京,帶著他的榮譽一同,回到他的王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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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漠北的雄鷹扇動翅膀、飛越邊境線,落在少年健壯有力的手臂上。
蒼燎撫摸著這隻故鄉留予他的遺物,任由鷹喙輕啄他額角的碎發,無需言語傳遞訊息,他已從它的顏色中結構出所需要的內容——人皇一切安好,無需魔族出手相助。
那就好…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這是伏湛哥交給他的第一個任務,他必須把它做到最好才行。
作為詭部的臨時領袖,蒼燎的路還很長,但是他很樂意去不斷挑戰新事物,這倒是令伏湛十分滿意,於是確保人皇安全抵達西京的擔子就落到了他的頭上,小蒼燎也樂此不疲,他一面著手漠北的善後和重建,一面利用自己和漠北鷹的感應來傳遞訊息,如今的詭部不僅有重振之勢,甚至還多少搶了瀧唁此前的情報活計。
對此,軍師的意見是後浪推前浪,最好讓她直接退休,和老公兒子一起去過叄人世界得了。
而另一邊,魔王大人帶著王后回到王都便賞賜或懲罰了一批關乎魔族此役的部族,將王都地牢的犯人重新洗牌,號稱精通歷史的王后又領著文臣們商討幾天決定了接下來一年內的大政方針,據說,王后一番既嚴肅又正式還頗有道理的發言顛覆了大臣們對她的印象,於是據稱名為“休養生息”的一系列政策就這樣暫定了下來。
“嘿嘿,他們絕對想不到,本高叄學生還記得歷史書上背的那些知識點。”顧臨淵一想到那些迂腐的老傢伙們目瞪口呆的樣子就只想笑,黑蛇的尾巴有一下沒一下打在她的身上,像搖籃曲一樣哄著她慢慢進入睡前的困頓中,“哈……明天你還要去看一眼哦,我只是把各個朝代能縫的都縫合到一起去了,不保證一定管用……”
“好的。”伏湛摟著她柔軟的腰肢,忍不住在她的懷裡蹭了又蹭,“請問,王后可以陪我一起看嗎?”
“……不可以!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明天……明天我還想去王都逛逛呢……”
“臨淵……”
蛇尾一點點上纏,又被女孩的手一把抓住,溫冷的鱗片讓她一個激靈,從半夢半醒之間就這麼清醒過來。
“伏湛!你他媽的!讓不讓人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