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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后……王后!”
顧臨淵的思緒被一陣呼喊聲打斷,她抬眼望向殿外,放下手中捲軸迎向那名心腹探子,卻見他面露大喜之色,“王后,人族那邊把商路打通,已將急備的木炭送至邊境來了!”
什麼?!她第一反應卻是不信的,畢竟衛鞘那個瘋子能安什麼好心,可畸岩將軍也淺談過軍變一事,當朝太傅掌握了如今政權,難不成從此人族的態度就天旋地轉了?她擰著眉頭原地踱了幾步,又連忙叫住那名探子:“切勿聲張,先稟報畸岩將軍和瀧唁軍師,速去。”
待探子離去,她招手喚來獠牙,“我懷疑這批木炭中可能有鬼,你先去探查一番,如有問題,即刻遣人報我;如無問題,即刻安排詭部毒部自當地分散送往各災區。”她又從袖中掏出一片黑鱗,“以此為證。”
按理來說趁魔族危難之際趁火打劫才是對人族最有利的選擇,她怕就怕那邊來個什麼中式特洛伊木馬,到時候萬一把縛殺昏死的事情也一併捅出去,那可就真要玩完了。
未至半刻,畸岩急匆匆地從殿外快步踏進門檻來,她向來直爽,推門便道:“小王后,快快放那一隊人馬來!”
顧臨淵正爭分奪秒埋頭處理各地災情,聞言抽身出來,等她給一個解釋。
“人族那邊一路送炭,一路遣了一位名叫佘安的校尉快馬加鞭日夜兼程送來信物,一日前已到我手中——”她喘了口氣,圓睜的眼睛里滿是淚光,“是…是我主的氣息,那是他的氣息!”
能讓這位舊時代的老將軍用“我主”稱呼的,也就只有一個人了。
“流銀翎王?!你確定?”顧臨淵當即起身,還未做出決斷便聽到女將軍一字一頓:“我確定,我願立軍令狀,若其中有詐,我提頭來見!”
即將脫口而出的話便硬生生塞進喉嚨里,顧臨淵連忙扶起即將單膝下跪的畸岩,沉吟片刻才道:“時間不容耽擱,我已遣人先去探聽虛實,如若其中無詐,不日便可將木炭運回。”
果然第四日,獠牙回報,卻道一切如常,此炭乃是上好的白炭,人族那邊也是派遣了一名將軍一路互送快馬加鞭,如今已全部安排妥當,該送去各地的已經在路上了,而余量有剩,夜弼正在派人去王都外準備接應。
為了能夠儘快分運這些救命稻草,邊境的各部成員幾乎竭盡所能,能飛的能跑的能用天賦的齊上陣,在看似不可戰勝的天災面前,表現出了難得的團結一心。
雖然有考慮過人族突發善心做慈善這種情況,但顧臨淵完全沒有想到居然真的會是上好的精品,而且當夜弼和她清算完畢后她才意識到,他們這第一批送來得有多及時。
隨行的佘安校尉送來一封信,寫信的人字跡十分潦草,難辨其內容,不過畸岩粗略掃了一眼,便驚呼“我主”,想必定是流銀翎王轉世留下的訊息,而果不其然,顧臨淵還沒來得及仔細研究,那封草書就已經被畸岩歡呼雀躍地拿去地牢給其他舊部共賞了。
顧臨淵尋思著自己反正也看不懂那潦草的字跡,索性讓他們傳閱,獠牙不僅帶回了木炭,還告訴她人族已經確確實實解除了對魔域商業往來的禁令,人皇不知為何格外大度地把國庫里儲藏的木炭一併拿出,已經命人分批送來了。
雖然沒搞清楚衛鞘這是鬧得哪一出,但如今能暫時解除危機也算是令眾人有了喘息之機,他們都深知接下來必須著手深入調查此次寒災的原因,否則不過治標不治本,遲早會面臨資源枯竭的那一天。
恰是這關鍵時刻,秦溫的黑鴉裹挾著霜雪從窗外飛來。
顧臨淵不過稍稍展開一閱,便當機立斷將尚在王都內的所有人盡數召回,她只知道時間緊迫、天災難擋,卻沒想到會如此艱難,艱難到若是換做從前的她,肯定會選擇擺爛放棄的程度。
“諸位,”她正襟危坐,將秦溫的信攤在桌面上,“暴風雪的來源…找到了。”
這是一個意料之中的結果,卻也是最壞的打算:漠北的裂縫被徹底撕開,名為“混沌”的怪物擠出了半個身子,將災難鋪向整片魔域,就連臨近的人族邊境也遭遇此災難。這次暴風雪雖然並沒有過多波及人族地域,卻也使得大片土地開始反季地飄雪,這使得千華宗格外警覺,他們已經開始聚集人手、上奏人皇,準備向邊境進發。
——他們認為,造成如此反常現象的罪魁禍首,是魔族流銀翎王的轉世。作為魔族舊時代的王者,他的天賦就是與冰雪息息相關,在最強大的時期,流銀翎王甚至可以凍結時間,因此,給人族降雪,對於他而言簡直小菜一碟。
砰!
畸岩一巴掌拍碎了半個桌面,“區區人族何時居然敢如此猖狂了?若吾主在此,定要將它宗門上下屠盡!”她氣得怒髮衝冠,咬牙切齒地擠出每一個字,只覺得再瞧一眼那封信都是玷污了流銀翎王的威名。而她身邊的瀧唁則更為冷靜,“千華宗不可能鼠目寸光至此,他們定然察覺到了異變的來源,只是上奏人皇…恐怕只是一個幌子,這或許是假道伐虢之計,不得輕舉妄動。”
“說來…”她話鋒一轉,本就長佻的眉眼斜向惱羞成怒的女將軍,“你主又在信中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