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還未等他將事情細想一番,便又有侍宮人來報:“陛下,許大人求見,說、說是有要事相商,他已在殿前舉家下跪,說是…陛下不見他他就帶著一家老小跪一天一夜!”
“成何體統!”衛卿擰起眉頭低聲呵斥道。
可此前衛鞘和這位許大人確實關係不差,尤其是在他變得淫亂瘋狂之後,許大人更是率先獻上自己的妻子和其他大臣共用,因此備受衛鞘器重……如果他就此冷處理,恐怕也不是一件好事。思來想去,他揮手招呼那名宮人:“叫他去雅卷閣等我。”
雅卷閣是之前衛鞘命人修建的書房,距離司馬宣可能經過的區域較遠,他下意識覺得面見國師一黨是件不光彩的事情,能躲著太傅是最好。
一見到那位看起來慈眉善目的許大人,他就立刻跪在雅卷閣的地板上不起來了,一邊磕頭一邊聲淚俱下:“陛下——還請陛下恕罪啊——!”
“你何罪之有?”衛卿趕緊讓他起身,他還是不太習慣別人對他又是叩首又是跪拜的。
許大人抹了一把淚,長嘆一聲:“陛下不知,恕老臣也不知啊!可、可太傅說老臣有罪,老臣豈敢無罪……”
雖然早已聽到司馬宣作出的決定以及小黃門偷聽到的內容,但衛卿還是不得不走形式地問道:“豈有此理!許大人莫急,先說說太傅如何?”
見事情已經朝著自己期望的方向行進,許大人壓下心中的暗喜,壓低聲音道:“陛下不知,太傅與國師素來不和,如今國師造反被平,我等…不過是同國師萍水之交,可太傅不依不饒,執意加害於我等,意圖將我族……斬盡殺絕!”
“不僅如此,請陛下深思,太傅如今平叛有功不假,可這絕非是他能憑一己之力滅除我族的理由……陛下,太傅可有同您商議哪怕一次?況且據老臣所知,太傅早已在西京內有大批暗兵,因此才能迅速為陛下清君側,可如此強大的兵馬不能掌握在陛下的手中,那就是一種威脅呀…!”
他說的確實有道理,只是衛卿很清楚自己能走到這一步,司馬宣的恩情他沒齒不忘,不能單純因為面前這位國師一黨的話而以怨報德,許大人之所以敢如此直白地同他坦言太傅的威脅,無非是因為並不清楚他是衛卿而不是衛鞘,那些人覺得他皇兄好哄騙,不代表他也會輕信讒言。
但,原來最開始在西京接應他的,居然是國師嗎……?
可他已經犯下盜竊傳國玉璽的重罪,國師一直和千華宗同流合污,豈能包庇他的“罪行”輔佐他上台?不對不對,肯定有問題,太傅對他很好,他不能去懷疑他……
衛卿垂下眼,沉吟片刻才故作不悅地說:“太傅實在膽大包天,怎麼能欺上瞞下做出這種事情,許大人莫急,待朕將他傳召入宮詢問一番,若此事為真,朕定為你做主。”
這下許大人頓時慌了神,連忙把頭在地上磕了個邦邦響,“陛下!陛下萬萬不可啊!那司馬太傅如今一手遮天……陛下如若直接詢問他,他自然有辦法捂住其他人的嘴,這樣諒是陛下九五之尊,也難有對策啊!”他此番進宮也是拼了老命,就賭衛鞘不甘為一介沒有婚配沒有實權的太傅所掌控,他還記得當司馬宣說出自己無妻無妾時衛鞘驚憤的表情,若不是其他與太傅交好的大臣又是磕頭又是跪地勸諫,恐怕他當場就要把那老東西給斬首了,所以後來國師提議把司馬宣提拔為太傅實為架空權力時,衛鞘非常爽快地答應了。
“這——”衛卿開始頭疼了,他只想趕快打發這個人離開,不想再給司馬宣惹是生非,可很明顯朝堂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的幾乎沒有善茬,他們恨不得馬上就達成自己的目的。思來想去,他決定先搞清楚許大人的目的,“那許卿說,你想要如何?”
許大人這才咧開嘴笑了笑,“陛下,臣不過是希望陛下和我朝能安定繁榮而已,至於太傅此人,處心積慮擾亂朝政,以臣看,必須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許大人是說,再來一次軍變?”衛卿有模有樣地擰起眉頭,“可司馬太傅的兵馬遍布西京,饒是朕也不知其數,這……”
“陛下莫急,”眼看著皇帝跟著他的思路走,許大人心中暗暗竊喜,連忙獻策道,“司馬太傅雖然勢大力強,但他的同黨卻並非鋼鐵之師,其中不乏有因國師與他交好的人,陛下可圖之;老臣手下亦有同為太傅所害的肱股之臣,屆時陛下以慶功之名將太傅及諸位宴請入宮,便可以來一個瓮中捉鱉,到那時,太傅縱有萬世之才,也插翅難飛呀。”
衛卿一邊懵懵懂懂地點頭,一邊卻盤算著另外的事情:司馬宣要殺這些人簡單,卻會落下一個遺臭萬年的名頭,雖然他沒辦法干涉太傅的想法,卻也可以暗中助推,如果能給他一個順理成章的機會來動手……
現在只需要再試探一下許大人那邊對司馬宣的了解程度了。
“可——”他扶起跪在地上的老臣,一面又擰起眉頭苦惱地說,“朕看那司馬宣有卑賤的魔族血統,恐怕身懷異能……”
“不可能,”許大人捻著鬍鬚笑得臉上皺紋都擠在一起,“司馬太傅雖有血統,可他早已如風中殘燭,病體支撐不了多久,再說了,身為道修的…那位叛賊都不曾提及太傅身懷異能,想必並無威脅可言。”
“那就按許大人說的來辦。”衛卿笑著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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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嘚吧嘚:不要把小孩當傻子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