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回到魔族的營地里,距離縛鎩承諾的時間已經過去兩個半時辰,夜弼在營地門口故作鎮定地繞著圈,在見到二人的瞬間鬆了一口氣,但又在發現是兩個人的瞬間驚得一口氣沒緩上來。
縛鎩不善表達,因而顧臨淵簡要和他解釋了一下兩人重逢的原因和過程,夜弼對他們二人的擅自行動倒是並不震驚,主要是兩人相遇的天時地利人和都如此巧合,令人嘖嘖稱奇。
“…總之,我們沿著觸手怪給的路線,很快從一道暗門出了城牆,但很不巧——”
顧臨淵捏了把懷裡軟趴趴的小怪物,後者也知道自己闖禍了,沒敢吱聲兒。
“很不巧,我們在牆對面。”縛鎩淡淡道。
“也就是說,你們穿過護城河進入王都的第二號防線了?”夜弼大吃一驚,如果護城河這麼好渡的話,那他們何必研究這麼久的渡河方案?那以後有人再次攻城時,萬一也這樣陰差陽錯找到了暗門,破城豈不是順水推舟般輕鬆?
自幼和夜弼一起長大,縛鎩自然知道他在憂慮什麼,他搖搖頭,卻是另一層意思:“沒這麼簡單,那裡的機關只有我可以勉強撐過…”“那你還硬闖,真是不要命了。”哪曉得夜弼等的就是他這句話,把魔王給狠狠嗆了一下。
“——總之我們確實來到了護城河對岸的下方,只不過那個位置距離地面還有約莫半百尺,我便借著夜色帶她翻上了河岸。”如今回憶起那個場面,縛鎩依然感到心潮澎湃:往生河水、吞噬無數生命的罪魁禍首,在愛人的掌心中卻溫馴如綿羊,順著她的手指化為顆顆水珠流轉於縫隙間,然後見她手臂一展,整條河便猶如恭迎它的主人般自動分隔開一條通道,河下水蛇紛紛恭敬退散,機關咔咔停止轉動,他們踩著堅硬的地面,就這樣一步步走到了河對岸。
他知道,如果這一招能夠在明日的渡河中使用,勢必能使得渡河的損失達到最小化,而在歸來的路上,顧臨淵也是這樣說的。
屆時她的臉色沉在昏暗晦澀的夜裡,嗓音又輕又柔:“明日,我們便這樣渡河,我們和大軍一起。”分明是心潮澎湃的話語,在她的口中卻像是一首情歌般曖昧纏人,夜色迷醉,黑蛇看不見她的臉。可他毫不猶豫地伸出手撫上她的頰側,也如此地回應著她:“只需要一支精英小隊就好,干擾敵方的火力后便可以讓蟲族組織渡河了。”
他不希望這件事消耗她太多的力量。
顧臨淵盯著黑蛇的側臉,心中卻另有打算。眼前的局面並不好打破,而縛鎩的感知能力又是在全盛時期,她要想干點什麼,必須得把縛鎩弄昏,或者…讓他進入深昏睡的狀態。
她的視線投向正對方向的夜弼,稍稍調整好表情便突然開口道:“千機大人,我…有一個屬於我個人的請求,需要你的協助。”
夜弼和縛鎩紛紛應聲看向她,只見她一臉睏倦,顯然是精疲力盡的模樣。身為醫師的夜弼自然主動提道:“不如您先去休息吧,明日一旦打起來,休息的時間就被大大縮短了。”“可我就是睡不著。”顧臨淵長嘆一口氣,垂下眼眸掩飾自己的不安,“似乎是胸口…有時疼得厲害,又不似尋常皮肉傷,千機能不能給我看看?”
她這樣一說,夜弼也不好拒絕,便招呼她進帳再說,黑蛇意欲跟上,被夜弼瞪了一眼,“男女授受不親,我又不會對你夫人動手動腳,待在外面吧你。”
很好,只要是夜弼提出這種要求,他就不會起疑心。
這兩人都是鬼精的魔,她要做戲就得做全套,一旦她的暗示能被夜弼識破,那就肯定也會被縛鎩捕捉到端倪,她要做的事情就鐵定做不成了。
環視營帳一圈,除卻醫用的工具和藥物外,居然還有一些小型兵器和大大小小几張地圖,夜弼找來兩個凳子方便她坐下,正欲對她的胸口使用法術,顧臨淵突然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夜弼掙扎了一下,沒用多大的力氣,自然也沒能掙脫。
顧臨淵知道自己的動作很可能已經被縛鎩的熱感感受到了,她只能儘可能平復呼吸保持自己的體溫不會因為情緒激動而升高,“那個…不好意思啊千機大人,剛才又開始痛了,所以我一緊張就…”
夜弼奇怪地瞥了她一眼,又搖搖頭,“沒事,你先說一下癥狀如何以及具體部位吧。”
出於醫生的職業習慣,他抬眸正欲和患者對視,不料顧臨淵突然快速眨了兩下眼,一面手掌覆上胸口的布料,手指歪歪扭扭地畫了個S形。
“其實我有一個能力,可以看到自己的生門和死門,”回來的路上,顧臨淵不過是腦子裡突發奇想想起那塊系統,便將它召喚出來一一瀏覽以打發時間,不料縛鎩的死亡進度條離100%竟只差2%了!這個驚人的消息把她嚇得臉色慘白,再冷的夜風碰撞到臉上都是暖的,她沒忍住摸了摸臉蛋,冰冷得可怕,“我發現,我自己的死門將至,也不知道該如何化解——”
“至於這個胸痛,估計是兒時的癥狀又複發了吧…”她開始信口胡謅,“就是這裡,這裡,一直是被人扎似的痛,這裡又是被人捶似的痛…我覺得根治比較困難,不如千機大人給我開點助、眠、的、藥物,好讓我晚上,嗯…休息得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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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嘚吧嘚:首-發: (ωoо1⒏ υ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