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心中積鬱著怒火,他卻沒辦法下令對綺妙做任何事,尤其是在毒部眾人面前。顧臨淵失蹤,綺妙或成最大嫌犯,可他並沒有這樣做的理由——他的身體里曾經被蛇母打上過烙印,一旦背叛魔王,他的元神會將他炸得粉身碎骨。而他心有挂念,不可能犯險。
難道是他得到了司樂身亡的消息所以才如此發泄怒火嗎?
縛殺獨身一人立在冬風中,寒冷令他清醒,風雪使他沉默。又一個黑衣人悄然出現在他身邊,靜待主人發令。
不、不對勁。神葉的功效,綺妙這等年歲大的魔族不可能不知道,既然如此,他為什麼要帶著沒有復活功效的神葉去找司樂的屍首?這其中必定有什麼蹊蹺。
他將神葉攥入掌心,垂眼望向身前單膝跪地的黑衣人,“王都近況如何?”
“叛軍掌握了部分政權,假以攝政王的名義頒布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條例,目前夜戮將軍仍手握軍權。叛軍欲擬定名單、公示各封地高級魔族的暴行,目前暫未完工。”
“好。”縛殺頷首,“通知另外一顆‘獠牙’,即日審問綺妙,一有消息,立即由你彙報予我。”
黑衣人領命,正欲重新隱沒於黑暗,又被縛殺抬手攔下,“且慢,”魔王沉吟片刻,紫眸深深地注視著面前這位特殊的屬下,心底沉下一聲嘆息,“蒼燎那邊是否安置妥當?攝政王和叛軍的眼線可都排查乾淨了?”
“王上放心,”獠牙順從地低下頭,“一旦計劃有變,屬下會立刻聯繫蒼燎殿下,成為他的‘獠牙’、協助他稱王。”
——
傀一連昏迷了兩天,在此期間,顧臨淵大概將周圍熟悉了一圈,好巧不巧,這個找到他們的老婆婆就是傀口中願意幫助他們的王阿婆,而她目前所在的地方就是目的地棠梨村。果不其然,王阿婆慷慨地收留了他們,給他們單獨分了一個小屋子,顧臨淵也借了一件不算太小的衣服,由阿婆稍稍改造了一下便成了她的外套。
在這個孤村裡有很多流落他鄉的孤兒,他們都是被王阿婆收留並且養育的。“若不是有那位大人,說不定這些孩子呦吃著東西都難。”
“那位大人?”顧臨淵困惑地撓了撓頭。
“是呀,”王阿婆躺在搖椅上,屋子裡的柴薪很足,紅彤彤的柴火將整個狹小卻溫暖的房間照亮,“就是那位伏湛大人,他給棠梨村提供了不少吃食,還派人幫我們修葺破爛的屋子,讓那些孩子不至於在雨雪天受凍挨餓,是實打實的大好人吶!”
“我看那些孩子”顧臨淵回想了一下他們特別的模樣,“很多人頭上甚至有犄角,這是什麼,核輻射變異哥斯拉擬人嗎?”
王阿婆眯起眼睛,花了很長時間來消化她最後那一串陌生的詞。“哎呀,一看就知道你是城裡來的,都沒見過幾個魔族吧?還什麼便秘哥什麼人,那就是魔族的小孩啦!”一說到這個老人就來氣,“這裡離魔域很近的,有些男的女的偷偷摸摸在一起亂搞,生了孩子又不管,就丟在這裡叻!”
魔族…?修仙小說還有這玩意嗎?
顧臨淵虛心求教:“王阿婆,那個,我確實是城裡跑出來的,這魔族,到底是什麼東西呀?”
“哎呀,說壞也不算壞,說好也算不上好,反正大家都是一樣的。”王阿婆揮揮手,布滿皺紋的臉上湧現出一種莫名的煩躁,“人呀,魔呀,沒什麼好東西,那些魔族呢就是人插了個角,有些長得跟動物差不多,其他就沒什麼啦!”
顧臨淵想了半天,逐漸理解一切。
“那這些妖怪…不是,魔族,他們和人那邊不太合得來是嗎?”
“豈止是合不來!”王阿婆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沒好氣地哼哼兩聲,“那幾個修仙的宗門哦,恨不得把魔族給滅了。可是沒了魔族,他們也難得跑到北邊來墾荒吧反正最後苦的都是咱們窮苦老百姓,指不定到時候還要被趕到魔域里開荒耕地,誰想啊?哎,也就只有魔王,叫那什麼縛鎩!對,縛鎩,人家還想著和解,嚯,哪個宗門願意呀?可不都跟他打哈哈嘛。”
原來如此。顧臨淵暗忖。看傀的模樣似乎是人族,她肯定也是人,那麼就是魔族、也就是縛鎩的對立面了,難怪人家要追殺他倆這裡靠近魔族邊界,以後還是得多加小心。
不過話說回來,傀的話也未免可信,她隱隱約約覺得不大對勁,畢竟這些事情要是發生在現在:一覺醒來竟然多了一個牛逼老公?!這是現代都市言情,是爽文,而她現在這個發展完全不像爽文,只要不是虐文她就謝天謝地了。
至少他的“夫君”身份存疑,她可以喊喊老婆過口癮,畢竟人家長得是真漂亮,不過倒也沒有一見鍾情的感覺,感情這件事情還是強扭的瓜不甜。
房間里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顧臨淵率先站起身拉開房門,只見黑髮綠眼的青年緩緩從房間里扶著牆走出來,精瘦的上身裹滿了繃帶,有些甚至滲出了血。他見到顧臨淵,先是一愣,然後才用他那陰柔和緩的嗓音輕輕道:“你是誰?”
顧臨淵一隻手插在衣兜里,另一隻手舉過肩頭,滿臉的自信:
“嗨,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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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嘚吧嘚:追-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