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傀。”青年沖她虛弱地笑了笑,伸手想要握住她的手,卻又頓在一半,猶豫著不敢抓住,“我...可以寫給你看嗎?”
見他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知道這是在照顧她失憶,顧臨淵心下一陣感動,連忙點點頭,“你別拘束哈,雖然我已經不記得自己是你老婆這事了,但你還是沒必要那麼…嗯嗯。”
話說完好像有什麼不太對勁的地方,她連忙補充道:“但是也別對我動那種心思真的,我我我還沒準備好......”
傀慘白病態的臉上浮現出淺淺的微笑,“不會的,”他溫柔道,“我發誓,哪怕毒發失憶忘卻一切...我也不會作出不尊重你意願的事情...咳咳!!!”
他突如其來的咳嗽打破了原本還算溫情的氣氛。顧臨淵一把扶住他,“傀...!”她也不懂醫術啊,論知識她就是個普通高叄學生罷了,哪會照顧中毒的病人呢?手、手掌心被青年一把握住,他從劇烈的喘息中掙扎著抬起頭,勉強微笑道:“不、不用擔心...這就是毒發的癥狀。”
他深呼吸一陣,繼續道:“其實、傀是我的...咳…代號,他們都叫我怪物...因為我是...被拋棄的——咳咳咳!”
顧臨淵呆了一秒:“那、那叫你什麼啊?”
傀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薄紅,他支支吾吾半晌也沒憋出半句話,這副模樣顧臨淵一看就秒懂了,她順著他的意思拍了拍他的背給他順氣:“好,我知道了,老婆別擔心,我會照顧好你的。”
傀咳得更厲害了。
“...臨淵,”他勉強穩住呼吸,“那個人很快就會追來...如今你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而我也...咳...即將忘記你...去、去棠梨村...那裡有一位好心的阿婆...她會收留我們的——”
他話音剛落,便頭一歪,就此昏死過去。
顧臨淵望著滿地狼藉,和他們身上破破爛爛又骯髒不堪的衣物,沉思良久也沒想出個解決的好法子。按傀的話來說她是有修為的,應該是什麼修仙門派的人,不過好像也沒多厲害,頂多讓她改名叫顧大力罷了。她又嘗試著托起青年看似瘦削的身子,無果,只好把他又放平在地上。
太冷了,這裡冬天的氣溫比東北還要凍人,她剛從水裡爬出來,身上的衣服已經幾乎要板結成塊,傀也是一樣,雖然按理來說修仙人士是不怕感冒的,但她還是擔心在這種情況下出什麼幺蛾子。
“...有人嗎——?”她嘗試著呼喚了一聲,“呃,有人嗎我靠?”
忽然,她的耳朵捕捉到了一種簌簌的響聲,像是從某個方向傳來,她連忙站起身,想了想武俠電影里成龍葉問這些人是怎麼擺的姿勢,做出了一副防衛的模樣。
啊,當然,她肯定是不會武功的。
又一陣冷風刮過來,她一個哆嗦,連著打了幾個噴嚏,把姿勢都給打沒了。
直到過了好一陣,她此前聽到聲音的那個方向才出現些許動靜:最先是枯枝被踩斷的聲音,緊接著是腳步聲,然後才是低矮的木叢被人扒拉開的簌簌聲。
——一個老人。頭髮花白、面容慈祥。
“你——”她眯起眼睛仔細將顧臨淵上下打量一番,半晌,才緩緩直起身,慢吞吞道,“姑娘,你這是…咋啦?”
——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等我們趕到時,綺妙副統領和夫人都消失了。”
縛鎩望著茫茫一隊人出神。
“我知道了。”良久,他吐出一口濁氣,拳頭卻在緩緩捏緊。視線轉向另一個黑衣人,他語氣冷冽,目光鋒銳,“你的消息呢?”
黑衣人的全身都被寬大的斗篷裹住,低沉沙啞的嗓音如同金屬般冰冷無機質:“司樂統領身亡,屬下趕到時,綺妙副統領正跪在她的原型前痛哭,目前她的屍首已經被城內人族當作龍的神跡保存起來,暫時沒有損毀的危險,綺妙副統領已經被我控制,暫無大礙。不過——”
他從斗篷里取出一片看似尋常的葉子,縛鎩接過,幾乎是立刻就認出了它的真實身份。
“夫人呢?”他冷冷道。
“並無您的氣息。”黑衣人回答。
他既然如此說明,那麼顧臨淵就並不在綺妙身邊。縛鎩眯起眼仁,肅鎩的冬風掀起他的披風,發出獵獵聲響,卻並不能淹沒他堅定的聲音:“你護送他們回到原毒部封地,切記繞開王都,一切還是按原計劃行事。”
“我可以去尋找夫人。”黑衣人單膝跪地。
“...不必了,”縛鎩垂下眼,一個虛無的身影漸漸浮現在腦海中,“我親自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