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臨淵在清河鎮滯留了將近兩周,和鎮子里的魔族幾乎都認識了個遍,她發覺村子里並不全是魔族,也有人族的存在,他們之間甚至還存在後代,只不過後代大多都保留了魔族的血脈,也並不顯得不倫不類。
“也就是說,並不存在半人半魔的混血嗎?”顧臨淵一如既往地坐在綺妙的房間里,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面。今日是綺妙負責值勤,所以變成了她單方面提問,司樂手寫解惑,沒了某人嘰嘰喳喳的環境,整個房間顯得格外靜謐。
司樂頷首,動作並未存在絲毫猶豫。
顧臨淵想起縛鎩那對一深一淺的眼睛,蛇類的豎瞳和人類的圓瞳鑲嵌其中,像是兩顆截然不同的寶石。
看來就連直系毒部都不知道他的秘密,那樣也好至少不會有人針對這種特殊的體質來設計對付他的辦法,更不要說藉此大做文章來挑起對立了。
她的腦海里又有什麼一閃而過,這個念頭支撐她直起身子來,“你們魔族有沒有那種,黏糊糊的原型?”她的手指在半空中比劃半天,最終乾脆提起毛筆在白紙上胡亂繪製出沉灼槐現出原形的模樣。司樂垂眸,突然握住她拿捏筆桿的手,手套粗糙的觸感稍縱即逝,顧臨淵抬起頭,只見少女提起毛筆,在她的鬼畫符旁邊寫下一行清秀雋永的字:這是青鱗君的天賦。
“你的意思是說這個青鱗君可以化成這副模樣?”顧臨淵心下暗驚,這是一個她完全沒聽過也沒在書中看到過的名字,這個角色如果和沉灼槐息息相關,那麼必定是重要人物之一,也就是說劇情真的被她從根基上撼動了。
是。司樂繼續寫道。青鱗君在我尚未出生時便因叛亂而被蛇母所殺,關於他的記載多與和人族的戰爭有關,除此之外便是他被人族擄走的妻兒和他的天賦:縮骨。
“這麼說他還是個痴情種咯?因為妻兒被擄走所以發動戰爭?”
司樂的筆尖頓了頓,良久,她寫道:我無法評價青鱗君,因為這一切都是我看到的文字記載,而非我親眼目睹的歷史。
顧臨淵瞭然,便沒再多問。既然青鱗君已經死了,那麼以沉灼槐這種近似幽靈般的狀態,會不會就是已經死去的青鱗君呢?可林滄海說沉灼槐為了她她始終不敢相信這個所謂的“她”就是她自己,她和一個書本上的紙片人完全毫無交集,又怎麼可能會刺激他為了自己而毀滅上一個輪迴?
況且她前幾日仔細回憶了一番早期和最後一次她見到沉灼槐時,他提及的有關男主角的問題,按他的意思來說,傀既是他口中“會毀滅輪迴”的人,又是所謂男主角——畢竟她的任務一是成為女主,二是愛上傀,可男女主在一起時歷史必然,所以傀就是男主角。
東窗事發后,她一直忙於奔波勞碌,尚且沒有時間來整理這些零碎的線索,可如今閑下來,她才發現不少他話語中的紕漏,如今也很難再去聯想他口中的男主角到底是誰,而傀她每次和他相見都是在光線陰沉的夜晚,很難確定他是否就是沉灼槐,所有的線索聚集在一起又成為了謎團。
夫人可是想到了什麼?司樂淡淡掃來一眼,筆在紙上信手寫道,顧臨淵稍斂神色,大腦中卻突然靈光一現,似是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她站起身,直直看向少女:“青鱗君被擄走的妻兒是人族嗎?”如果是魔族,應該早就被斬草除根了,看司樂的說法也不像是當場斃命,她想抓住這零星的線索莽一把。
是。他的妻子是普通人,而孩子。司樂的筆尖頓了頓。是一對雙胞胎兄弟。
司樂的視線上下掃了掃,示意她坐到位置上,這樣她才能以屬下的身份向她稟報這些信息。顧臨淵會意照做,歉意地笑了笑,“可以詳細和我講講嗎?”
司樂頷首,柔軟的筆尖在紙上無聲滑動。由於常年依靠書寫來與外人交流,她的寫字速度早已變得極其迅速,且字跡清晰,完全不似尋常潦草寫出來的成果。顧臨淵實在是嘆為觀止,要是她高考有這速度和工整度,光是卷面分老師都能給爆。
——青鱗君的妻子是普通人,甚至是普通人族中的平民,據說是當初喝醉酒的青鱗君輕薄了她,便將她從貧民窟裡帶了出去。人族總是秉持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觀念,因而他的妻子從未憎惡青鱗君的身份和行為,不過哪怕魔族部分族部崇尚一夫多妻或者一妻多夫,青鱗君也沒有另娶妻妾。此後不久,其妻誕下雙子,青鱗君大喜,下令命孩子隨妻姓,彼時伏姬和青鱗君同為魔王,於是前往慶賀,見雙子血脈不穩,賜其黑鱗印於心頭,以解絞心之痛。然而四年不足,妻子攜雙子出遊時被道修發現、待會宗門內軟禁,青鱗君因而大怒,舉兵進攻各大宗門駐地。
雙子隨妻姓顧臨淵把這幾個線索在唇齒間來回嚼了好幾遍,指尖輕叩桌面:“司樂可知青鱗君夫人的姓氏?”
——“沉”。司樂工工整整地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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