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初茶雖然實力高強,可席紹雲畢竟是符騰峰的首席大弟子,且先不說打不打得過,這是符騰峰的內事,如果真的要解決,定是要帶他們去府上對峙的,光是打一架不可能了結所有問題…秦夜來垂眸沉吟片刻,看向身前的青年,“可以麻煩你...幫我制住他嗎?”
“有何不可。”沉初茶微微一笑,緊接著轉身面向席紹雲,畢恭畢敬地躬身拱手,“失敬了,絕雍師弟。”
……
“師兄剛才那招真是太帥了吧!”蔚卿站在紙鳶上手舞足蹈,意圖複製之前沉初茶反手將前來偷襲的席紹雲摁在地上的動作,結果重心不穩差點掉下去。
秦夜來只是抿著唇不語。她的腳邊躺著被沉初茶五花大綁的席紹雲和安寧,綠眼睛青年惡趣味般的將他們捆在一起,還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在將他們送上蔚卿的紙鳶后便揮手離去了,用蔚卿的口吻來說,就像是畫本里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仙人。
她回想起方才青年微笑著說不用客氣時,那對疏離冷漠的眼睛,彷彿所有話語都是他的敷衍客套,為的只不過是維持他那個富有人性的形象罷了。
印象中席紹雲也好歹是金丹後期的實力,沉初茶能做到這樣輕易碾壓他,難不成已經是元嬰後期的水平了?她又很快推翻了這個猜想,畢竟元嬰後期的弟子宗門中找不出一個,哪怕是白清延也不過是元嬰中期,想必是沉初茶使用了什麼別的法子吧。
雖然人看起來甚是古怪,但也不能說是危險之人。秦夜來默默記下了這份人情,正想著如何處置此前的玉扳指,不料手在衣兜里一摸,竟再沒摸到那個小小扳指。
“蔚卿...”她猛然抬頭,愣愣地望著眼前駕駛紙鳶的男人,“我的玉扳指不見了...”
“啊?”蔚卿也是一頭霧水,“說不定是之前你動作太猛遺落在院子里了吧?反正很快就到符騰峰主府了,我把你送到就回去取。”
畢竟是人家府上的家事,還是個醜聞,他這種熱鬧還是不想湊的。
峰主護女心切,定會好好處置此事。
這麼想著,他便踏上了回去找玉扳指的路程,不料趕到院子里時,沉初茶那一襲青白衣袍還在門口不遠處佇立著。蔚卿一個翻身跳下紙鳶,還沒能嚇他一跳他便抬起頭來,嗓音清清冷冷:“蔚卿師弟。”
“師兄看到秦小姐的玉扳指了嗎?”蔚卿倒是不在乎他的態度,大大咧咧地打了個招呼。
沉初茶抬眸瞥了他一眼,又輕輕垂下,“並未。”他頓了頓,又道:“那玉扳指可是做什麼的?”
“這可說來話長…”“那便往簡單的說。”
蔚卿極強的表達欲被他一句話給堵了回去,尷尬地撓了撓頭,“哎,就是秦小姐本來打算送給席紹雲那個b…並不怎麼好的師兄的禮物,不過也沒能送出去就是...”又是被顧臨淵影響的,他差點脫口而出“那個逼”,這要是讓沉初茶反手告到臭老頭那裡他可吃不了兜著走。
沉初茶的食指摩挲著拇指根部,距離太遠,他看不清他到底在摸個什麼。他這個師兄從不八卦,這樣向他打聽來路,肯定是在哪見過這枚玉扳指的。蔚卿舒了一口氣——可下一秒,沉初茶“哦”了一聲,然後真的轉身離去了。
蔚卿:...喵喵喵???
還好後來秦夜來也並非計較,因為真正讓她計較的是秦歸一對於此事的裁決:他命人將安寧亂棍打死,席紹雲想替她求情也挨了五十棍,然後被發配到荒涼的後山禁地里關了一個月,無事發生。
她實在沒想到,他們之間的婚約依然沒有解除,父親咬死這全然是安寧的錯,與席紹雲無關,她欲言又止,心知已經無法再扭轉這種局面,在強大的父權面前,她說不出一個字。
事後,秦歸一低著頭將她拉到一個房間里。
“夜來,”他誠懇地望著自己心愛的女兒,“我知道你心裡不甘,可安寧不過一介凡人,除卻打死以外再無更嚴重的懲罰方式了。你是以後要繼承符騰峰主府的好妻子,絕雍不過一時豬油蒙心,日後待他接手我的位置,還需要你好好輔佐他,別讓秦家斷在你手上。”
“...為何,不能讓我一人繼承主府?”秦夜來倔強地揚起頭,她確實不甘,可多年的教養不允許她歇斯底里地大鬧公堂。
秦歸一嘆了一口氣:“我已經認命,夜來,你確實無緣仙途,哪怕修鍊上道,也不過是延壽罷了,缺少靈根,你根本不可能擁有道修的能力…絕雍自幼來我門下,天資卓越,只有他有能力繼承主府、保護你一生啊。”
他語重心長的話語沒有打動她,反而讓她的心涼得透徹。秦夜來扯開嘴角乾笑幾聲,她實在不願再同自己的生父待在一起了,這個房間的空氣都彷彿因為他的話而壓縮抽空,狹小的空間令她幾近窒息,曾經在院子里發現兩人苟合的悲憤終於在強忍的冷靜之下爆發、衝上她的頭腦,這是她從小到現在做過的最逾矩的行為——
“夜來——!”
她奪門而出,頭也不回地跑出房間、逃離主府,她知道要是父親願意,不出一分鐘便能將她捉回去,可她也知道他心有愧意,不會多行。
這就是她的命運嗎?這就是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