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蒼燎的事,顧臨淵沿著郊外森林的外緣踱步而歸,難得有這樣悠閑的時候,她想起自己當年高叄也有這樣一個晚上,沿著操場一圈又一圈地溜達,澄澈無雲的夜空上懸著如羊膏玉脂般飽滿圓潤的月,和今天的月亮差不多,溫柔地注視著她。
經過城牆,她腳尖輕點,掐了個隱身訣便逃過了守衛的眼睛。可就在靠近旅店時,沉灼槐半透明的身體突然攔在她面前。
“不可以再往前走了。”他搖頭,聲音虛弱得像是快要斷在尾音處,他的身體搖搖晃晃的,彷彿下一秒就要倒下。
顧臨淵:?
“白清延設置了結界,”他的手指往前一點,果然現出了一道虛虛的屏障,在他觸碰的位置暈開淺淺漣漪,“若是碰到它,你會暴露的。”
顧臨淵轉身就走。
“...等等,”沉灼槐連忙喊住她,他的身體輪廓差點因為回身的動作而散開,“我有辦法讓你進去。”
“你太弱了,我可以幫你撐開結界。”他將雙指附在結界表面,輕輕一拉便把結界撕開一道口子,“你看...”
“代價是什麼?”顧臨淵沒忘記這人剛發過瘋,況且他每次幫她確實大都收取過代價,要麼就是心懷歉疚補償她,也不知這次要什麼東西。
沉灼槐幽綠色的眼睛緊盯著她的面龐,像是要把自己的顏色打上烙印,刻進她的骨子裡、鎖住她的魂魄。兩人對視半晌,沉灼槐終於緩緩開口:“...和我雙修。”
瘋了、真是瘋了,這人是在拼多多上拼了一箱的媽敢跟她在這裡談這種條件?!
“我是認真的,臨淵。”沉灼槐的臉上沒有絲毫笑意,那張屬於沉初茶的臉在夜色與月色的映照下模糊不清,卻令顧臨淵下意識地感到陰冷寒涼,“和我雙修吧,你可以立即上升到築基後期,而且不會有任何副作用。”
“和你?沉初茶?”顧臨淵礙於這是宵禁期間,沒辦法大聲喧嘩,只能強行壓低聲音、面目扭曲地瞪著他,“你怕是腦子被驢踢了。”
“我可以用這副靈體幫你搞定那個女人...也可以這樣對你。”他陰柔的聲音泛起冷意,目光一瞬間鋒利無比,刀刀致命,“我是沉灼槐,和這個世界的沉初茶毫無關係。”
“不管怎麼說,”顧臨淵擰起眉,“我不會和你雙修。”
“臨淵…!!”他的聲音又一次膨脹撕裂,如鬼哭狼嚎,若非周圍人聽不到這種聲音,定要以為是魔族大軍壓境,“你難道就不渴求力量?你難道就不信仰愛意?我的力量是極致的、我的愛意是最忠誠的,我比縛殺更強、比衛鞘更專一,你為什麼不可以對我…哪怕笑一笑?”
尾音落下,他本要膨脹的身體又如泄氣的皮球般收縮,變形的臉恢復到那俊秀的模樣,可顧臨淵哪怕閉上眼,聲源處也是那張可怖的臉。
“我實在不明白,”她反覆深呼吸以平復自己幾近不耐煩的心情,“你教我那些東西我很感激你,在你需要安慰需要擁抱的時候只要不過火我也會回應你,可你從最開始就對我態度曖昧不清,吃莫名其妙的飛醋、還因為這種事情掐我的脖子,我實在看不明白你腦子裡到底是水還是屎……??”
她的眼底映出沉灼槐染上緋紅的臉,男人本就清秀的五官組合成詭異的笑容,像是某種願望得到餮足的興奮,他不成形的手捧著下頷,眼睛不住地向上翻動,喉嚨不斷鼓動,發出又輕又柔的笑聲...他真的瘋了吧、一定是瘋了。
“你覺得我在吃醋?你覺得我在吃醋?”沉灼槐的手掌沿著臉部輪廓逐漸上移,最終遮住了雙眼,只留下一條指節寬的縫隙,他的右眼透過那條縫居高臨下地望著她,溫柔得瘮人,“哈哈哈...原來你是這樣認為的,我居然覺得,你剛才的那一番話像是調皮的拌嘴呢。”
“我知道你的性格,你在乎我,對吧?否則你不會說出這種話的,可真是讓我浮想聯翩...你還需要我、你還得依靠我,不然你活不下去的、你活不下去的......”
顧臨淵冷冷地盯著他,原本她還想著他也許是太缺愛了或者犯病了,現在她只覺得噁心。
她不是什麼靠依附人才能活下去的菟絲子,她是一個擁有獨立靈魂的人,他憑什麼否定她個人存在的價值?就憑他自己掌握了點禁術無法無天了?他別忘了頭頂還懸著一個林滄海!
沉灼槐還在笑,可他漸漸就笑不出來了,顧臨淵的眸光如寒夜裡雪地上流轉的月華,冷冷清清,缺乏了名為“救贖”的情緒,他一下子慌了神,想上前扯住她的衣袖,不料她轉身就走,沒給他挽留的機會。
“你要去哪...?你沒地方可以休息,流落街頭很可能會被巡邏的士兵抓起來,到時候除了我沒人會來救你——”
系統不能脫離宿主太遠,見顧臨淵去意已決,沉灼槐只好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一邊飄一邊勸說她回客棧休息,可她頑固得很,哪怕是在外面被凍壞了也不願隨了他的意,就這樣一意孤行地走到了城外,掐隱身訣需要消耗的修為也用盡了。
“為什麼不能對自己好一點?”他又回到了溫柔小意的模樣,一雙攝人的眼耷拉下來,彷彿她是背棄他的負心人。
“再如何也不需要你對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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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嘚吧嘚:大家怎麼看沉灼槐對小顧的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