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還等什麼?她說,這張床有點硬,還有別的床嗎?我不想留下痛苦的記憶。
我的腦袋運轉一周,說,好吧。
我們上樓,主卧房的床應該合適。
朋友交給我鑰匙,說是當自家的房子隨意使用,但是,別到主卧房撒野,給他留下一塊凈土。
緊急時刻,我管不了那麼多。
我們兩個赤裸著身體,一前一後爬上樓,衝進主卧房。
我把她壓在身下,陽具在她的阻部入口處亂插。
她說,別急別急。
我身體下移,鎖定她的阻部,舌頭插入,忘情地呼吸香水和她分泌物混合的芬芳。
她叫起來,覺得不好意思,捂住嘴,發出「嗚嗚」聲。
我抬起頭,說,別委屈自己,縱情高呼吧。
她縱情高呼。
說來巧,隔壁傳來犬吠,幾乎與她同時發作。
她注意到,說,把狗喚醒了?我有那麼大聲?我說,它在為你助威。
好鄰居,好鄰居的狗。
她笑癱了身體,雙腳重重架在我肩上,使我無法動作。
我挺直身體,她身體前傾,一口叼住我的陽具。
我撫摸她翹起的屁股,披散的頭髮,潮紅漸顯的脖子和肩膀連接處。
我縱情高呼。
鄰居的狗毫無動靜。
我說,為什麼,狗那麼安靜?她抬起頭,笑起來,我的陽具從她嘴邊滑上滑下。
我說,我猜它在猜想,我們下一步是傳統式還是后入式?她說,后入式?不,我們是人,傳統式吧。
傳統式,男上女下,千年不變的花式。
千年不變有它的道理,此時此刻,我想不出還有什麼可以比擬我們交融的歡樂。
我們額頭對額頭,她喘息,我使勁,汗珠從我額頭滴下,汗珠從她的脖頸處流下,潮紅蔓延到胸部。
我在她身體深處爆發。
我凝視著她,她的臉蛋變得模煳,給我霧裡看花的幻覺。
我用力眨眼,霧氣消散,只見她微微抬起軀王,吐出一節舌頭,崇敬地仰視我。
這個女孩,我搞定了。
我抱緊她,不忍須臾分離。
我說,謝謝你,給我完整的聲色享受。
脫衣舞,刺青,高喊,等等等等,我復何求?她說,別忘了,還有犬吠。
對,還有犬吠。
我們打中了所有的靶心。
你覺得呢?她說,我還OK。
我非常緊張,像參加一場最為關鍵的考試。
我想,我顯得傻乎乎的,表現得像蕩婦。
我平時不是這樣的,我只想賣力表現,只想給你留下深刻印象,我只想讓你接受我,我們可以長期交友。
我睡在她的臀部邊,拍拍她的屁股蛋,說,你一點不傻呼呼,但你像蕩婦,在我面前當蕩婦,我能抱怨嗎?恭喜你,戈蕾,你一舉拿下我了。
我想,我們的交友會精彩紛呈。
告別之前,她給我看了她下個月的房租付款單,四百五土塊。
我轉給她七百塊,她說我付太多,我說,記住,我保留加付小費的權利。
不難推測,我們的離別開始有戀人的情狀。
她不讓我送她到停車場。
我們在朋友家門口緊緊擁抱,一吻再吻,她退後幾步,揮揮手,再退後幾步才轉身。
2022年1月7日接下來,我們見過幾次面,互動和做愛都合拍。
我給她付了幾張賬單,她的債務問題已被一筆勾銷。
我們的關係由炮友向朋友穩步過渡。
這次見面,我們選在她既不上課也不上班、全休的一天。
我們先到威尼斯海灘。
我們逛小商店,聽流浪藝人的表現,以奇奇怪怪廣告牌為背景拍照。
站在旱冰場邊,我們觀賞大人小孩的滑行。
她說,她喜歡溜旱冰,套上滑板,可以在大街上穿行自如。
我說,現在你去買一副,加入他們。
她說,算了,今天沒興緻。
重新匯入步行道上的人群,我問她,你是外州人。
喜歡洛杉磯嗎? 她說,不太喜歡。
為什麼? 空氣,空氣太糟糕。
洛杉磯的女人太假,社交媒體上的人和本人屬於兩個世界。
還有,我不喜歡洛杉磯的男人。
呵呵,洛杉磯被她貶得體無完膚。
相比美國的中西部和南部,洛杉磯的空氣質量嚴重欠佳,我承認。
洛杉磯的女人假,我同意。
洛杉磯的男人不好,我不太聽說。
環顧周圍行走的男人,白人占多數,身高體壯的占多數,怎麼討不到戈蕾的歡喜? 我說,你隨便看,多少帥哥在身邊。
她說,我怎麼沒發現一個? 我說,你非常懂事,怕傷我的心吧? 她說,你想太多,跟你沒半點關係。
第一,我保證,這些男人裡面,1/3是同志。
我不惹他們,他們不要惹我,ok?帥不帥跟我沒半點關係。
第二,你自己看看,有幾個男人臉上掛笑容? 她說得不錯,真沒幾張笑臉。
我說,你的觀察力很強。
她說,我想不通,他們成天心事重重,到底為什麼操心?洛杉磯有這麼多海灘,這麼多商場,這麼多財富,男人為什麼不開心?為非洲的飢餓兒童? 我說,你喜歡日夜掛滿笑容,像你一樣的男人? 才不是。
我才沒有日夜掛滿笑容,我的煩心事多著呢。
我喜歡壞男孩,肥褲、一噸重冒牌鉑金項鏈、滿口髒話、家裡有槍的男孩。
我有自知之明,馬上表明,我不夠格。
她瞅瞅我,笑出牙齦,說,抱歉,你永遠不會是第一選。
她到換衣間換上黑色比基尼,紅色漁夫帽搭配紅框墨鏡,走出來的那瞬間,吸引了所有男女的目光。
她居然屬於我—至少此時屬於我,我激動得腿軟。
我的衝動不是抱緊她,而是給她披上一條大毯子,把她包裹得嚴嚴實實,並警告路人,不許亂看亂想。
我們在海灘找了一塊王凈處,我支起大陽傘,攤開食物袋。
她自己帶了一張毯子,圖案源自亞馬遜土著人的薩滿崇拜。
我邀她入席,她說她不餓,讓我先吃。
她趴在地毯上,翻開一本書。
我問是什麼書,她給我看書名,【快樂碎片】。
她說是一本詩集,作者是一眾女大學生。
我不知道現在世界上還有多少人寫詩,多少人讀詩。
我周圍,好像沒有一個。
一個普通拉丁裔女學生,貌似笑嘻嘻看破紅塵的個性,趁休息到海邊,不曬太陽不衝浪,安安靜靜讀詩,而且在一個關係曖昧上不得檯面的朋友身邊讀詩,不親身經歷,別人說我不會相信。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讓人困惑,讓人著迷。
我的目光停在她小麥色的臀部,虐它何止千百遍。
我的目光下移,移到她的左腳踝,那兒刺了一圈花卉。
我輕輕觸碰,她抖一抖腿,像是驅趕討厭的蒼蠅。
我就此打住。
等她讀完,起身就餐時,我接過詩集,請她推薦一首。
她翻到卷角的第二土七頁,說,就這首,保證你讀了懷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