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還是不要如此縱容我的好,”容羽又挑起唇角,神色一如往常,好像在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否則容羽會以為,陛下心裡真
的有我。”
池汐看著面前的人,沉默良久。“以前……我心裡沒有你嗎?”她頓了頓,強調到,“你可是寵妃啊。”
容羽笑,“不一樣的。陛下從前寵我,不過是因為我這張臉,還有我那根東西罷了……床上是床上,朝政是朝政。若是放在從前……我斷然
不敢和陛下開篡位這樣的玩笑的。”
“為何不敢?”
“如果我那樣說,陛下恐怕會真的給我安上個亂臣賊子的名號,親手把我送進刑場。”容羽張開雙手,小心的抱住女孩的腰,“所以陛
下……哪怕是假的,也請讓我多相信會兒吧。”
池汐愣著神,想要推開,卻到底還是放下了手。
原主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啊。池汐默默的想到。她一直以為,那是個多情的人,可如今看來,越是多情的人越是無情。
果然帝王都是一個德行嗎?她正有些悵然,又聽見容羽輕聲問道,“陛下可還記得傅秋?”
池汐茫然的搖了搖頭。
“陛下曾經那麼寵他……可比寵我寵的多呢。可是只是因為他被能幫陛下平定西北的將軍看上,陛下就大手一揮,說送人就送人了。傅秋走
的時候哭的那麼凄慘,那麼真情的和陛下求饒,陛下卻再也沒看他一眼。他臨行前我去送他,他和我說的話,我至今難忘。”容羽聲音淡淡的,似yǔzんàǐщEň.cοм()
乎有點難以察覺的其他情緒。
池汐摸不清楚,強自壓下心裡的震撼,小心的問道,“什麼話?”
“他告訴我,”容羽抬眼,定定的看著女孩的眼睛,“莫要像他一樣傻,仗著那點恩寵就自以為自己於陛下有什麼不同,也莫要像他一
樣,那麼輕易的,就把心交出去。”
池汐深吸一口氣,猛地拍下容羽抱著她腰的手,“你和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男人白皙的手被她拍的有些發紅,卻固執的又一次擁抱住她,“容羽只是害怕,想從陛下這裡討一個承諾罷了,”他抬眼看著池汐,似乎
眼圈都有些發紅,“陛下永遠不要趕我走,可好?”
池汐只覺得連喉口都有些乾澀,她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去面對他,只是聲音很輕很輕,似乎是在心疼,“好。”
她不知道那一刻她心裡在想什麼,甚至不知道在那一刻,她是否真的被面前的人所觸動。這樣的承諾,原主一輩子都不會給他,如今換成
了自己,池汐甚至都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如果可以,她寧願希望容羽真的聽了傅秋的話,不會傻乎乎的把心交出來。她池汐何德何能,能穿
到這樣一個人身上,讓那麼多人對她死心塌地。
“後來呢?”她小聲問道,“後來……傅秋怎麼樣了?”
容羽看了她好一會,才慢慢開口,“後來,傅秋被你強行送上了去將軍家的花轎,他在轎中,咬舌自盡了。”
聽了這段話后,池汐許久沒回過神來。
一時間,鳳鸞宮裡靜悄悄的,安靜的可怕。不知道過了多久,池汐才聽見自己的聲音,似乎有些沙啞,“如果我是你,我不會求她別把我
送走……反而會求她,讓她把我送的,越遠越好。”她看了眼容羽,後者正帶著笑意凝望著她的眼睛,“離開她才是對自己最好的保護啊,不是
嗎?”
容羽只是笑,雖然這笑裡面並沒有什麼開心的意味,他不答反問到,“陛下可還記得,是怎麼認識我的嗎?”他頓了會,不等池汐搖頭,
已經自問自答道,“陛下一定全都忘了。那年我被仇家追殺,全家上下無一生還。只有我,陰差陽錯的逃了出來,從京城一路被追到江南,身上的
銀子都花光了,衣服也破破爛爛髒兮兮的……陛下應該能猜到,我這樣的容貌,穿著破爛的衣裳走在大街上,會遇到些什麼吧?”容羽自嘲的笑了
笑,“不是被哪家達官貴人捉回去當面首,就是被青樓抓去賣身。我該慶幸,在和青樓的人廝打糾纏的時候,遇見了陛下。陛下幫我剷除了仇家,
啊,雖然也並不是為了我。不過陛下救了我一命,我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
“所以,除非陛下不要我了,我一定不會離開。畢竟,我也無處可去。”他直起身來,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認真,“陛下,容羽一生別無所
求,只希望能長久陪伴在陛下身邊,哪怕……哪怕陛下並不在意。”
池汐垂下頭,不肯看他。
原主欠下了這麼多情債,可接替這些的人,卻是她。
在那一刻,她突然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容羽,更沒辦法告訴他,他所想要守護的那個人,早已經不在這裡。
她突然就很難過,或許是為了傅秋,或許是為了容羽,又或許,是為了她自己。她不知道是不是該慶幸,她還沒有對面前這個男人投入太
多。那些笑容,那些對她的好,那些所謂的愛意,都是基於從前的池汐,而不是現在的池汐。
“你回去吧。”這是她聽了這一切后所說的第一句話,看著面前這張清俊容顏上錯愕迷茫的表情,很是殘忍的補了一句,“以後都不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