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之後 - 宦官之後 第27節 (1/2)

絮果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非常求學好問:“那,不苦夫子,什麼是朋友沒有的呢?”
“唱戲,說書,雜耍,或者溫泉莊子。”說到玩,不苦懂的可就太多了,“你們不馬上要放旬假了嗎?你請他們連吃帶玩,一趟下來我保證人人都開心。如果他們的家長不放心,你就把戲班子請回家,他們在自己家裡可不敢這麼放肆,但你家不同啊,你爹根本沒空出現。”
卷王連大人那份恨不能與工作成婚的熱愛,讓他哪怕是在休沐日也要工作,確實沒空管兒子。
“要是你爹不同意,叔叔還能把我的道觀或者聞小二家借你。”小朋友誰又會不喜歡去朋友家玩呢?只不過家裡有大人看著的話,還是會不自在。無拘無束沒人管,是不苦他們當年最極致的追求。
絮果:“!!!”
連亭對此只有一個想法,他果然還是應該把錢送到長公主府上。
當然啦,明面上連亭不會這麼直接,他現在有孩子了,很懂該如何處理。他對不苦道:“你能保證這回不會再亂花錢,只把分紅用在該用的地方嗎?”
“我保證!”不苦的大腦還沒反應過來,眼睛已是一亮,他能啊,他真的能。激動到恨不能抱起絮果就原地轉三圈,他們絮哥兒可真是個小福星,他求了連亭這麼久都不為所動,沒想到今天這麼容易就答應了,“我對三清發誓,我已經長大了,肯定會謹慎用錢。”
“行吧,那咱們約法三章。我先給你一筆錢,一旬為限,若這一旬你都能忍住沒有亂買東西,那就可以繼續考慮追加給你更多的錢。但如果你又故態復萌,那以後就別再提這事了,你娘會替你管錢一直管到把中饋交給你媳婦。”連亭抬手,與不苦大師當場擊三掌立誓,由絮果、獴娘一家以及三清見證。
“一言為定。”
“駟馬難追。”
然後……
第二天,當不苦照例送絮果去上學的時候,面對國子學外舍門口一排排賣東西的小攤,物品琳琅滿目、五花八門,明明幾步的路程,差點給絮果走遲到了。因為大師一個勁兒地在問,這個羊拐你想不想要?那個銀筆可真有意思。
不管絮果怎麼搖頭,大師還是堅持從街這頭買到了街那頭,與昨天瞎哭窮的那個他形成了鮮明對比。
沒有分紅前:我再亂花錢,天打五雷轟!
有了分紅后:什麼?王母娘娘下凡了?只缺我這五十文就能重返天庭?我資助她五百!人就要野性消費!
絮果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努力想要拽住不苦叔叔掏錢包的手,可惜人小力氣也小,哪怕把他爹搬出來都沒用,不苦的花錢慾望是越壓抑越變態的。
這屆大人真的好難帶。
絮果背著掛滿了一書袋的毛氈尾巴進了外舍,看見誰就給誰發一個。犬子、小葉子還有聞蘭因想拿幾個都行。
而在目送絮果進了國子學后,不苦其實也沒怎麼耽誤,他還是知道要干正事的。在買了一車外舍門口不值錢但其實很費錢的小東西后,他就直奔了堂伯祖父的家。
紀老爺子作為曾經的禮部尚書,宅邸也在官員扎堆的東城,準確地說就在國子學外舍所在的集賢衚衕的對面,一拐彎就是。
不苦昨天已經送上了拜帖,和老爺子約好了今天見面。
只不過早睡早起的老爺子也沒想到,他這個不靠譜的堂侄孫能來的這麼早。老爺子一身苔古色的練功服,正在院里打養生拳,就聽到了不苦爽朗的一聲:“喲,老爺子,練著呢?八卦?太極?這我熟啊,我們道家講究的就是一個……”
“八段錦。”
“哦哦。”不苦原地表演了一個文化窪地,有聽沒有懂,只是非常自來熟的就坐在了廊檐下的竹椅上,打量起了庭院,還熟練地從袖子里拿出了路上買的炒瓜子,邊嗑邊說,“您繼續,您繼續,不用管我,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麼。”頗有主人翁意識。
紀老爺子:“……”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是我家吧?
老爺子只打到了“五勞七傷往後瞧”,就實在是打不下去了,索性收勢,長嘆一口氣回身仔細看不苦,然後被他滿身的烏黑雞毛給無語到了。
不苦見老爺子看過來,趕忙站起身想拍打雞毛,卻又顧頭不顧腚地讓瓜子皮灑落了一地,偏他自己還不覺得尷尬,自顧自地就說了起來:“我路上看到有賣烏雞的,還是黑羽烏雞,聽說比白羽的藥用價值更高,就想著給您老買來補補身子。但賣家的雞籠要收錢。我的三清啊,我這人您是知道的,一向都是該省省該花花,五百兩的筆墨眼都不眨,五文錢的雞籠想都別想。”
不苦抓住烏雞兩邊的大翅膀,就這麼一路給提溜了過來。那雞也是只戰鬥雞,又叫又蹦寧死不屈,和不苦鬥了一路的法。
最後當然還是不苦贏啦,從他這一身的黑毛就能看出來
“我已經交給后廚了,咱們今天就燉了它!”不苦心想著,這家裡的后廚他喜歡,離得可真近。
不苦大師這一番又說又動的表演,讓紀老爺子徹底認命,他今天是別想清凈了,就也坦然坐到了一旁的竹椅上。只不過老爺子最後還是頗為“委婉”地問了句:“我們以前很熟嗎?”
不苦他爹死得早,雖然他娘一直保持著夫家的人脈,但作為公主子的不苦除了逢年過節其實是很少和紀家人有往來的。尤其是最近兩年,他在鬧出家,更是連家都不回了。
“親戚怎麼能提熟不熟呢?”不苦顧左右而言他。
哦,那就是不熟。紀老爺子慶幸地拍了拍胸脯,他剛剛差點以為自己失憶了。
紀家的廚娘也是這麼覺得的,她其實不是紀老爺子家的廚娘,只是紀家人臨時給老爺子送過來照顧他的。當不苦拎著一隻烏雞出現時,她差點以為不苦把她認作了其他人。
“你來是所為何事啊?”紀關山拿起茶壺,本是想給自己倒一杯的,結果就見那邊已經很自然而然地又遞上來了一個紫砂茶杯,附帶不苦一聲很有自覺的“謝謝”,紀關山只能給不苦也滿上了,然後就看到對方牛飲一般,把他老友送來的新茶給糟蹋了。
紀老爺子突然覺得心疾都要犯了。
“沒啥,就是吧,我從我娘那兒聽說您老要賣房啊?”不苦自然不可能出賣連亭,就只能扯他娘的大旗,有個公主娘就這點好,根本沒多少人敢真的當面去和長公主對峙她是不是說過什麼,“您有這心思怎麼不早和我說?”
“怎麼?你有人脈?還是改做牙行生意了?”老爺子挑眉,又看到對方的茶杯伸了過來。
好想把他的手打斷!
但最後老爺子還是抹不開面子,又給不苦續上了。
“不是,不是。”不苦連連擺手,繼續愉快地打量著紀家,就像在看自己的房子。他這一路走來對這邊的格局真是越看越滿意,越看越喜歡。他都想好了,等他買下這裡,就把院子打通,顯得房子更開闊些,到時候再請個三清像……
紀關山那邊還在等著他的下文呢,結果不苦已經開始自顧自地神遊了。
老爺子:“……”他就說,早該勸長公主改嫁的,孩子不能沒有爹。
等不苦暢想完了,他偏還能接上自己的話:“哦,對了,我就是想說,您與其賣給別人,不如賣給我啊。”
紀大人一愣:“嗯?你要我這房子作甚?它年頭可久。”
“久怕什麼啊,久才有古意。你看新建的這一批,哪兒還有當年的風景?真不是我說,就我娘最近大興土木的,搞出來好看嗎?她真的一點也不懂藝術。”不苦大師瘋狂嘴炮,他過年和他娘的主要矛盾就是關於家裡的院門問題,一個喜歡原來的高門大戶,一個喜歡現在流行的南邊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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