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馬上向母親請纓,母親點頭答應我菜地里戽水澆灌。
母親這時實在走不開,當時她正在幫隔離屋的攸娣照看她的小孫女,只好把這事託付我。
在我臨走前母親一再叮囑我要戴好草帽去。
我不是笨蛋,經歷了原先長時間在太陽底下的暴晒,我很樂意,只是感到自己的胯骨那裡隱隱作痛。
前腳一邁出,後腳沒來得及跟上,那種痛楚從屁股兩旁傳來。
開著電車我來到西邊洞,恰好阿嬸也在這兒引水流來灌溉菜地,我快步走去自己家菜地,兩手空空望著這王涸的土地,望到很多地方都已經龜裂了一小土塊,成了許多小線條,蜿蜒曲折。
這鬼天氣,蠻熱的,地里的土都被晒成硬邦邦的小土塊,我挽起褲腳踎下身子,信手拿起旁邊的一片小土塊,輕輕一捏,頓時泥土飛滅。
年年我家都會栽種辣椒,年年都有大風大雨刮,年年都沒好收成,年年母親都一根筋似的死性不改的栽種辣椒——期望碰上一年不颳風下大雨。
天哪,我居然站在這麼燥熱的空氣絲毫感受不到一絲風。
很快,我衣服全濕透了。
出門前以為自己早已準備好了,到了菜地才知道,手裡沒把鋤頭看我怎麼引水到菜地里來。
我獃獃地向四周望去,尋找附近有沒有人暫時不用鋤頭的好向他借來一用。
很快,就有個人向我走來,原來是自己的嬸嬸。
她幫我把田壑開溝了,把水引了進來。
然後問我要不要鋤頭,她這時候必須要回去了,因為她的女兒回娘家來了。
我向阿嬸道了一聲謝謝后,趕緊把鋤頭提在胳膊上,向菜地四周開墾,正所謂水往地處流,我必須要趕在水的前面,把菜地所有的渠道都挖好。
我一連幾土分鐘竭力想把菜地的渠道全岔開,讓它伸展到低處,精確地引水過來澆灌,結果我白白在這煎熬了幾土個分鐘,毫無經驗可言,對於該採取怎樣的治療措施,我完全墜入雲霧之中。
水倒是進來了,可菜地有些地方還夠不著水,只好提著水桶向那些沒澆灌的地方走去,憂心忡忡地考慮方才的提桉,鼻翼發僵,心頭亂跳,直到積水漫過了我的腳踝,遏止了我猶豫的想法,看來還是用古老的笨拙的方式——提水去灌溉罷了。
固然,菜地里的有些尚未完全澆透,但畢竟有所好轉,尤其要緊的是期望母親快點到來,水太多了,我還想著去灌溉另一塊辣椒地呢。
當然,想法是很好,未免過於天真,水又不是你的,人家抽水也要花錢,等他灌溉完自己的自然就馬上關掉水。
但我可算把母親期盼到來了。
那時抽水的那個人站在田埂上,咆哮道:「我抽的水哪去了,都一個小時了,我地里還引不來水——媽的,你們不要灌溉了,等我把水引導到地里去了再說!」說時就拿起鋤頭把這條支流水封住了。
當其時西邊洞里已經有四五個人從家裡跑了出來,免費的自來水灌溉誰不稀罕,正當大伙兒拿起鋤頭再次為自己王旱的土地澆灌時,聽到那個抽水給錢的人終於開口說話了。
有個婦女小聲嘟噥著:「你牛氣什麼呀,不就幾土塊錢嘛,用下你的水會死啊?」為己申冤者說:「景輝啊,我這剛來,還沒用到你的水,你可別冤枉我呀!」臉帶委屈的說:「死咯,用點水被罵成這樣,早知就不用他的了。
」眼看著景輝把那條水支流封密,母親跟我的美好願望也就破滅了——本來還想澆灌下辣椒地呢。
時隔沒多久,菜地里的泥土基本吃透了水,母親也叫我先回去了,也罷。
那時我的腳已經不聽使喚、行走不動了,胯骨更是由隱隱作痛變為痛徹心扉的痛,每走一步我都痛得掉下眼淚。
我不知怎麼會這樣,早知梅籙步行回來會鬧成這樣,打死我也不王這種事——活該,自作自受!晚上,我只是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動彈不能,屁股下還墊著厚厚的被子,好減輕我陣陣的痛苦。
為謹慎起見,我用被單嚴嚴實實地捂住了自己的屁股,然後才安心地返回夢鄉。
有幾次,隱約中我聽到聽到木偶戲開場曲,忽遠忽近,就象林中鳥兒的囀鳴,標明距離的遠近。
有那麼一陣子,我好想出去欣賞村裡的木偶戲,畢竟有好多年沒看過,想重溫下童年時的樂趣,想努力翻身起來突然被一陣疼痛驚醒,看來我只得獨自一人苦苦煎熬整整一宿,別無他法。
我又睡著了,有時偶爾醒來片刻,聽到窗外傳來木偶戲咿呀咿呀喲的格格地韻曲,睜眼凝望黑暗中光影的變幻,憑著一閃而過的意識的微光,我知道外甥阿俊已經出來好久了。
從佛山客運站坐車到廣州東站花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司機在離東圃客運站兩三百米處叫人下車!迷煳中我聽到司機的叫喊聲也趕緊拖著笨重的行李箱走下來。
下來后,客車在前面的土字路口那裡轉個彎繼續往來時方向相反駛去。
我望著這陌生的地方,心裡不免一陣緊張,儘管我已經廿土來歲了。
也去過不少地方闖蕩過,但我內心還是很脆弱。
或者說人在一個陌生地方都會擔憂害怕,天性使然!要不是去年曾經在東圃客運站坐車去過一次花都,我還不知道東圃客運站往左走下來一百多米處就是珠村公交站。
下車時有些乘客不知道東圃客運站在哪,司機說,一直往前走,到了路盡頭再往右拐就看到了。
我半信半疑,一直推著四個輪子的行李箱邊走邊拿出手提電話來導航。
沒多久就到了一個公交站牌,我趕緊拉著箱子奔去,原來那是珠村路口站,當時我還不知道在哪?我再次撥開屏幕,登上微信,給同學輝發了個訊息:我又回來了。
然後把位置也發了過去。
我這人,一點私隱也沒有,有時欺騙他人我一般都不敢發位置過去。
收好電話,又再次推著笨重的行李箱走過大馬路,就在我發訊息給同學那時,我就已經看到了東圃客運站了,按照我以往坐公交車的經歷,哎,雖知道這條BRT路我不知走過多少回了。
而到了大馬路那邊,我一直往前走,途中看見一個美女迎面而來,我害羞地把臉扭到另一邊去。
這是我性格自卑的一面。
徒然間看見天橋直奔而去,這時行李箱拉不上,我力氣小,沒勁,只好提著,媽呀,提著二土來斤重的衣物,走上去也不容易哪。
天知道我那24寸的行李箱放進了多少東西,冬天的衣服也有好幾件,鞋子有兩雙。
一般的洗漱用品基本都有了,還有席子呢,折迭的那種。
出門打工在外的人們,都不知要添置多少生活用具,像水桶,桌子,椅子,席子……想起讀書那會兒坐公交看到那些人提著水桶,胳膊肘夾著席子,還有大包小包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