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溫采玉的決定李崢麒當然是有意見的,可在羅氏的勸說下,李崢麒也明白自己已經不能任性了,況且要是過於刁蠻,只怕溫采玉別說是喜歡上自己,討厭起自己還比較有可能。
倚在門邊目送溫采玉坐上馬車后,溫采隱才終於露出了疲態。
雖然他的作息比溫采玉正常,可身子骨卻越來越虛弱,其中原因溫采隱其實比誰都還要清楚,可他不願意說,也不想要說。即便知道日後溫采玉會因為自己而愁眉苦臉,但他就是捨不得心尖上的那個人失落。「公子!我又帶東西來了。」鈴兒出現在溫采隱面前,她手上拿著提籃,裡面傳出陣陣香氣。「公子,你可有好口福了,這次保證是信心之作。」鈴兒像是迫不及待要展示著什麼似的,手一伸就要把裡頭的食物拿出提籃,可她動作都還沒完成,就因為聽見溫采隱的咳嗽聲而戛然停止。「公子,你病了?」見溫采隱咳的劇烈,鈴兒掏出手帕來,為他輕輕拭去額上的薄汗。
誰知道溫采隱卻一把奪過手帕,摀在嘴邊繼續咳,彷彿要把體內器官都給咳出來才肯罷休。
「公子……」鈴兒這一年來常往溫采隱這兒跑,他的身子越來越虛弱這件事情她也算有目共睹,可今日這樣劇烈的咳嗽,卻是第一次看見。「需要我去叫大夫嗎?」鈴兒有些著急,她帶著食物過來找采隱,是想給他開心的,卻反而要看他受苦,心裡總莫名難受。
搖手示意鈴兒別找大夫,溫采隱好不容易止住咳,他喘了一會兒,這才把手帕拿離嘴邊。
「血!?」鈴兒驚呼一聲,她看到她潔白的手帕上出現令人炫目的鮮血。「公子你咳血了!」
「不礙事。」溫采隱道:「抱歉,弄髒了你的手帕,我會賠給你新的。」
「哎呀誰會在意那廉價的手帕?倒是公子你身子怎的變這樣……不行,我要告訴娘娘,讓她給你找個大夫來看。」鈴兒說走就走,她把提籃留在溫采隱身邊,提起裙襬就快速地往王宮的方向跑回去了。
溫采隱看著鈴兒的動作,只覺得這丫頭大驚小怪了,本想扯扯嘴角露出微笑,卻偏偏笑不出來。「如果這是你所希望的,那麼就這樣吧。」看著手帕上的血漬,溫采隱提起提籃,步伐闌珊地進屋去了。
另外一方面,羅氏這一年對於垂簾聽政是越來越得心應手,但使她備感壓力的,是李崢麒在這段時間的快速成長。
他似乎突然認清了自己作為新王的事實,孜孜不倦的學習,這一年間再沒聽過他喊累,也不曾瞧他耽誤學習。
有一天,這孩子會超越自己。
羅氏知道李崢麒比自己還要適合持政,等他再大些、再世故些,她這太后就越沒立場去攝政。要想想辦法……羅氏看著底下正在報告著什麼的溫采玉,眼神變得複雜。
說過要支持我的人,如今也算倒戈了,那麼現在這樣的局面,要怎麼辦……四面楚歌,人人得而誅之。必須得想個辦法,羅氏心中焦急著。
夏維世地位崇高,在百官中位列前排,他一開始是認真聽溫采玉在報告朝政的,但聽著聽著不由走神,然後就發現了羅氏那精采絕倫的表情。
要走火入魔了嗎?
見羅氏盯著溫采玉的眼神從複雜到無助,又從無助到厭惡,這其中千迴百轉,堪稱有趣至極,夏維世微微勾起嘴角,但他知道羅氏精明的很,怕她知道自己是在偷笑她,便將視線轉回溫采玉身上后才敢笑,可偏偏這樣的舉動不只瞞過了羅氏,還騙到了李崢麒。
李崢麒本就把夏維世當作情敵,現下看到夏維世對著溫采玉偷笑,在他眼中解讀起來那就叫傻笑,是對采玉別有所圖的笑容。
別人的東西不可以覬覦,沒人教過你嗎?李崢麒緊盯著夏維世,要是視線可以殺人,恐怕夏維世已不知道死幾回了。
早朝在看似和平的氛圍下結束,李崢麒看著百官逐漸散去,然後瞧見夏維世走去和溫采玉談話,他刷的一聲站了起來。
「殿下?」跟在李崢麒身邊的老奴被他那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嚇到,以為是自己哪裡做錯了。
「你退下吧。」李崢麒的視線都放在溫采玉身上,他哪管得著奴僕被他如何驚嚇,只顧著要在人潮少了些時,趕過去心上人那兒。
垂簾聽政的羅氏將李崢麒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她輕勾嘴角,在以前她會覺得李崢麒那樣是真性情,很是可愛,但現下看他如此,只覺得是扶不起的阿斗,可偏偏就這個阿斗,身披黃袍,成為了人人景仰的九五之尊。
隱藏在袖中的手默默握拳,羅氏咬著下唇,有著那麼些許不甘。
她想證明自己的才華,想要讓天下人瞧瞧,比起擁有血緣關係的繼承人,她一介女子,也能成為明君。
「娘娘。」鈴兒來到羅氏身旁,她看上去很是著急。
「這麼快就回來了?」羅氏見鈴兒這時間就回來,總覺得不尋常。
「是這樣的。」附到羅氏耳邊說話,鈴兒把剛剛她如何看見溫采隱吐血的過程都一五一十地說了出去。「娘娘,要給公子請個大夫嗎?」
羅氏知道自己終究迎來了這天,她眼神轉為陰險狠毒。「不,哀家自行處理就好。」
「可是公子看起來病得很重,再遲一些恐怕──」
「難道你喜歡上他了?」羅氏的眉輕輕一挑。「否則,怎麼如此關心他的安危?」
鈴兒趕緊跪在地上。「奴婢不敢。」
輕輕哼氣,羅氏起身,幾個本來就陪侍在側的丫環趕緊迎了上去,要陪羅氏回寢宮換另一套較輕便的衣物。「鈴兒,記住了,肖想別人的東西,是會死無葬身之地的。」
鈴兒嚇得都要哭出來,她低著頭,努力剋制自己不要洩出哭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