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穎取來柔軟的干毛巾給張寶瑜擦試潮濕的發,手隔著毛巾剛碰到她的頭,張寶瑜便像被點著了個炮仗似的,立刻跳開了,團團縮在門邊。
她自己揉著毛巾在頭髮上一通亂擦著,“我自己來吧,謝謝阿姨。”
克制謹慎地跟謝穎保持著距離,時刻謹記著謝穎”討厭”自己的點,小心翼翼地不敢再犯。
她覺得自己做得很好,謝穎已經夠煩她了,她再不能沒有絲毫邊界地惹謝穎煩了。
掃了眼空蕩蕩的指尖,再沿著指尖艱難地越過她們之間隔開的距離,這段距離正如她們之間橫亘的鴻溝,深不見底,遙不可測。
她們曾經多親密,張寶瑜是向她完全敞開心扉的,捧著一顆炙熱滾燙的心,明亮澄澈的雙眼裡滿心滿眼地全是她。
她曾經那樣輕而易舉地得到了女孩的真心,這時候面對已完全封閉了心門的張寶瑜,說不失落是假的。
這都是她咎由自取,她不能既要又要還要,理智告訴她她們這樣就很好。
可感性呢?
她恨不得馬上把張寶瑜摟在懷裡哄,叫她bb,向她傾訴這段時間她有多想她,看到她被人欺負,她有多心痛......
如此翻騰洶湧的情緒只是一念之間,從她眼裡驟然閃過去的一抹暗光滑過,在她微微顫動的指尖上短暫地停留。
張醫生從郊外驅車趕來,沒那麼快到,謝穎就讓張寶瑜先去浴室洗澡。
放了一缸熱水,讓她泡著,謝穎自己則在外面給張寶瑜泡感冒顆粒,等她熱氣騰騰地出來后,再讓她熱熱地喝下去,吃過晚飯。
這時候張醫生也來了,冒著風雪,屋外的雪下得更大了,他才短短走了十幾米,頭頂便一片雪白,在玄關處細細地抖落了雪花才提著醫藥箱進來。
一看到乖乖坐在沙發上的張寶瑜,腦海中瞬間浮現出先前與謝穎對話的字眼,淋濕、叄小時、著涼、傷口......
心下感慨現在養個小孩真不容易,多災多難,做家長的不得愁死。
“張醫生晚上好,又要麻煩您了。”
小孩還是很有禮貌地朝他問好,雙手輕輕交迭搭在膝蓋上,雙腿並著,腳安靜地放在地上。
“不麻煩不麻煩,小同學不用這麼客氣哈。”
手腳利索地處理完她臉上的傷,張醫生問道,“身上還有別的傷口嗎?”
張寶瑜默默地撩起衣服,露出了橫在她小腹上的一個印記很深的腳印,淤紫泛開,猙獰恐怖。
張醫生倒吸了一口氣,抬頭正好對上了謝穎的目光,她自然是看見了的,電話都不講了,用手捂了聽筒,眉眼間籠罩著郁色。
“拍個照吧,然後出個傷情鑒定。”
“好的。”
他低著頭專心地給張寶瑜處理傷口,沒有刻意去聽謝穎打電話,但她的聲音還是不時地落在耳邊,他聽到謝穎雲淡風輕地說著讓他不寒而慄的話,”都滿16了,按最重的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