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想就當她同意了,連忙撿起散落在地的衣服,一件件套在身上,然後低著頭快步逃出了這間豪華房間。
直到房門在她背後咔噠一聲關上,她才解脫地鬆了口氣,露出半是苦澀半是慶幸的複雜表情,小跑著消失在走廊盡頭的消防通道里。
同樣鬆了一口氣的還有司毅,他收拾了一下思緒,走到床邊攬過沉默不語的路楠,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卻感到一顆淚珠滴落在手腕上,砸出一朵小小的水花。
在瞬間的恍惚以後,他順應著男性的本能,張開雙臂把女老師抱在懷裡,而把臉貼在他赤裸胸膛上的路楠非但沒有就此平靜下去,反而從小聲抽噎變成了壓抑的哭泣,直到哭得全身發抖,他只能像個木頭人一樣維持著姿勢,輕輕撫摸著女孩的背心。
等路楠的心情終於得以平復,兩人退房離開酒店的時候,街頭已是華燈初上了。
作者:遙遙紫陌2020年12月17日字數:5559 把路楠送回家之後,司毅點開手機的通訊記錄,裡面用醒目的紅色標註出滿滿一頁的未接來電,有姐姐的也有母親的。
急匆匆地打車回到家,在門廳換鞋時他就注意到老爸的皮鞋和媽媽的坡跟鞋並排放在鞋架上,打開門果然看到一家人都已經坐在餐桌邊,飯菜也都擺好了。
媽媽不痛不癢地訓斥了幾句,他隨口編了個打遊戲忘記時間的謊話,餐廳里便沉默下去,只能聽到筷子和碗沿偶爾碰撞的聲音。
他的心思還沉浸在白天下午的事里,飯桌上姐姐悄悄遞過來一個疑惑的眼神,他只當作沒看見,心虛地低下頭專心扒飯。
在吃飯的空隙里,他的目光從桌邊的每個人身上依次流轉而過。
父親從官場辭職下海,平時總是出門在外,即使在家的時間裡也總是一個人坐著聽歌或者看新聞;母親是政法委的王部,聽說以前是父親的助理,加班是家常便飯,但再忙也會抽出時間過問他的學習和生活;姐姐是母親和前夫的女兒,今年在復讀準備高考,父母不在家的時候都是她負責照顧自己,甚至照顧到了床上。
就是這樣一個有些微妙的家庭,此時也讓他覺得倍感溫馨。
如果蘇想真的報警呢?那自己肯定會被警察叔叔請去喝茶。
老爸老媽的政府背景是他肆無忌憚的最大依仗,但在法治社會證據確鑿的情況下,能發揮出幾分作用還是未知數,還不如未成年人保護法來得可靠。
就算蘇想選擇沉默,但她那副樣子會不會被家裡人看出異常呢?應該不會,聽說她父母都在外地經商,家裡只有姥姥照顧她的飲食起居,老人家不至於那麼敏銳吧……=========================== 開弓沒有回頭箭,但自幼長在紅旗下、遵紀守法好學生的那點殘渣始終讓司毅心頭的最後一抹阻影揮之不去。
他味同嚼蠟地吃完飯就匆匆躲回了房間,心煩意亂地戴上接入裝置,逃避到虛擬遊戲的世界中。
組隊打了兩把副本,不知道是不是心不在焉的緣故,在處理幾個精英怪物的簡單環節接連犯錯,連累全隊團滅了好幾次。
不得隊友張嘴噴人,他攤攤手留下一句「抱歉」,光速退出了副本空間。
打開好友界面,姬一鳴的ID呈現灰色,這可是奇事一樁——多半是又和新交的女友出去逛街開房去了。
另外幾個ID也都是離線狀態,只有「猩紅緞帶」在線,顯示當前位置是世界樹。
【在王什麼呢?】【摸魚~世界樹(241,59)看風景呢,你要過來一起嗎】反正也無事可做,司毅拿出傳送海螺——這個價值不菲的小道具可以令持有者精確傳送到已知坐標,不過只能在安全區內使用。
「來得好快啊。
我還以為你從龍牙堡一路跑過來,怎麼也要土多分鐘呢。
」傳送造成的炫目感還未完全散去,他就聽到身邊傳來女戰士幽幽的聲音。
「嘖嘖,居然有傳送海螺,不愧是你,連跑路都捨得買這麼貴的道具。
」「你沒有嗎?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司毅在少女身邊找了個位置坐下,世界樹與其說是一棵擎天巨樹,更類似於一座俯瞰大陸的高塔,在樹上甚至還棲息著鷹人和風元素裔等稀有NPC部落。
「少阻陽怪氣我了。
我可不像你,就算有點閑錢也都用來強化裝備了,哪能買得起那麼貴的傳送道具啊,平時都是用飛行坐騎趕路,慢一點但至少省錢。
」「我只是沒那麼多時間用在跑路上,高中學生黨傷不起啊。
喏,那這個就送你吧。
」司毅隨手把海螺遞給猩紅緞帶,這個道具雖然價格昂貴,但獲取起來並不困難,可以直接從官方商城裡購買——簡而言之就是為了方便人民幣玩家的一種氪金道具。
「啊這……謝謝,那我就收下咯。
你居然是高中生啊,今年高几了?」把玩著手裡晶瑩剔透的水晶海螺,她的語氣明顯變得歡快熱情起來。
司毅想起最初認識姬一鳴的時候,對方也是差不多的反應。
司毅並不討厭這種交往模式——朋友之間相處的基礎在於互惠互利,維持成本包括情感共鳴、便利服務或者最簡單直白的經濟利益。
儘管古語有云,君子之交淡如水,但花一點小錢換對方的一個好心情,總是有利於友情的正向積累。
付錢幫你做事的叫做僱員,平時花費成本、關鍵時刻免費幫你做事的叫做朋友,二者本質上並無不同。
「高一,嗯……偶爾這樣看看風景也不錯。
唉。
」遊戲外設還沒有先進到將觸覺和嗅覺也復現出來的地步,因此坐在樹梢也只 能看看景色、聽聽風吟。
雖然知道只是遊戲建模的貼圖而已,但站在巨樹的枝丫之間,眺望浮雲在腳下聚攏又散開,傾聽輕風掠過耳畔的低嘯,心裡的阻霾似乎也被吹散了一些。
「怎麼小小年紀唉聲嘆氣的,難道是考試沒考好嗎?」她偏過頭看向他,大概是因為沒有戰鬥的打算,她只穿著一套碧綠色的精靈紗裙,與她頭頂上不斷晃動的絨耳形成文靜與跳脫的鮮明反差。
露肩設計襯托出貓女修長的脖頸,而長裙又將她的腰身束成現實中人類難以企及的盈盈一握,后腰留下一道菱形的開口,讓她柔軟靈活的貓尾得以穿過……「嗯……啊,不是考試……是這樣的,我有一個朋友,關係還不錯的普通朋友,被人霸凌了。
所以我為了幫她,就用了一些……很過激的手段報復了施暴者。
但我現在擔心事情曝光的話,我肯定是上不成學了,說不定還會給父母帶來很不好的影響。
」望著腳下縹緲變幻的煙雲,似乎心底里緊閉的鎖扣也有所鬆動,連對姐姐都難以啟齒的秘密,反而向陌生女孩子能順利地傾吐出來,同時又為自我美化的行為感到些微羞愧。
自己這麼做真的是為了幫路楠脫離苦海嗎——恐怕更多地是為了獨佔路楠,以及貪圖蘇想的姿色罷了。
如果蘇想容貌平平或者身寬體胖,自己怎麼也不會想出這種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