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出軌時代(卷一)我就是喜歡壞女人(全) - 第3節

自始至終,我都想說這三個字,我一直都知道那是錯的,卻不肯承認。
起初我告訴自己是他不好,他花天酒地,他盛氣凌人,他不懂我的心思,自以為是的只會用錢打發我。
可不管多少理由都蓋不住心底的那三個字的影子。
我記得我還是說出口了,也許僅僅是為了給自己一個交代。
那天他在離婚協議上籤了字,失魂落魄的離開了這所房子。
我在他邁出門去的剎那慌張的脫口而出,聲音是那樣的虛弱,愧疚耗盡了我的勇氣,也不知他有沒有聽到。
那一刻,我才明白自己是多麼害怕看到 他黯然離去的背影。
沒想到,他並沒走遠,他回來了。
當他抱起我殘敗污稷的身體,我清楚的意識到,在這世上唯一的留戀只剩下這三個字了。
還可以當著他的面說一聲對不起。
那一刻,我麻木冰冷的心是多麼感恩上蒼的寬容,還能給我這樣的機會。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用盡全部的力氣,並不奢求他的原諒,只想著說完就能躲進無知無覺的黑暗,不必繼續面對自己的醜陋和不堪回首的一切荒唐是非。
他沒有說原諒不原諒的話,回應我的是溫涼輕柔的親吻。
我感覺自己枯槁僵硬的身子被他吻得輕飄飄的,寸寸碎裂了,王涸的心臟燒灼一般的疼。
房間里響起一聲尖利的嚎叫,接著就是撕心裂肺的哭聲。
直到嗓子嘶啞得像吞了燒紅的炭,我才意識到那叫聲是自己積鬱已久的愧悔和委屈。
他的臂膀是那樣的充滿力量卻又小心翼翼,彷彿捧著一個失而復得的寶貝,直到我恢復了平靜。
必須把孩子打掉。
我知道也許這一輩子都會心懷愧疚的過活,即便如此,我也毫無怨言,可我不能要這個孩子,我不能讓許博蒙受這樣的羞辱。
我不明白醫院發生的這一幕是什麼意思,或者我更需要的是一個明確的說法。
許博向來快人快語,遇事王脆利索,這也是我欣賞他的地方,現在他躲起來悶悶的抽煙,把我晾一邊真讓人受不了。
商量好的事情不能就這麼不了了之。
錯的是我,我痛,我悔,我沒資格要求什麼,可我總能做自己的主吧,我不需要不明不白的憐憫施捨! 抹了把不爭氣的眼淚,我走進客廳。
「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我嗓門很大。
許博看了我一眼,沒吭聲。
「說話呀!你啞巴了!」許博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腳下好像有個泥潭,他挪到我跟前,用極其複雜的眼神看著我,這一瞬間,我心裡一陣莫名的慌亂,彷彿眼前站著的不是那個我熟悉的男人,他的肩背忽然有山一樣高,卻微微的有些駝。
沒有與我繼續對視,他掐了煙,將煙蒂碾碎在煙灰缸里。
「我想要這個孩子。
」聲音從未有過的低沉。
「你瘋啦!?又不是你的孩子……」我脫口而出,心頭不由得一陣抽痛。
他的身體一僵,又轉頭看著我,這一回我看到了他眼中好像有兩顆燒紅的鋼錠在承受鐵鎚的敲打。
「但那是你的孩子!」我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心跳像漏了一拍,立馬回嘴說:「我……我們可以以後再生……」我的聲音已經低了許多,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力氣被心虛與懊悔抽離,說到後來已經是商量甚至哀求的語氣。
「如果,這是我們唯一的一次機會呢?」我的眼淚又一次奪眶而出,他說的是「我們」。
我行駛在北京擁擠的車流中,今天是一定要遲到了,索性不那麼著急,肚子里熱乎乎的豆漿彷彿能治癒焦慮似的。
回想著那時許博的眼神,我的心並不比瀰漫在樓群中的霧霾更輕鬆多少。
這些日子許博有了很多變化,他的話少了,不是變得沉默,而是簡短有力。
語氣中沒有了從前的乖張跋扈,咄咄逼人,聽起來順耳許多,但是用詞變得凝練簡潔,口氣不容置疑,我跟老媽交換過眼神,很明顯她也感覺到了。
許博的性格本就強勢,現在似乎更強硬了。
就拿今天早上的舉動來說,他讓我覺得自己像個中學生。
要是在從前我才不會理他,他也不會在這種小事上較真。
而現在他不一樣了,抓住我手臂的時候力氣很大,動作卻溫和而堅決。
這些日子,我經常被類似有點蠻橫的舉動弄得不知所措,敏感於他的態度,猜不透他的心思。
讓人心中稍安的是,他不容拒絕的姿態還是把握了分寸吧,並不會讓我覺得難以接受,甚至接受之後會在心裡滋生出一絲微妙的輕鬆。
穿著運動衫吃早餐成了許博的習慣,他堅持晨跑已經有一個半月了。
原本他的身體素質不錯,算不上壯碩,用健美挺拔來形容也不算過分。
不過,結婚多年從來對健身不感興趣。
平時煙不離手,隔三岔五的酒局讓他的身體越來越虛,可他似乎並不在意,固執的認為自己身體很棒,煙酒那點兒消磨根本傷不了他。
所以,他很排斥醫院,我猜這也是為什麼他骨折住院那麼焦躁的原因。
我裝作不經意的問過他怎麼開始鍛煉身體了,他當時正在床上翻著一本雜誌,抬起頭望向窗外悠悠的來了句:「因為我不想再看醫生……」我呆立當場。
過了幾秒鐘,他憋著一絲惡作劇的笑瞟我,我回瞪他一眼,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兒。
他好像也覺出了尷尬,舉起雜誌半天沒說話。
從醫院回來那天開始,我們又像夫妻一樣同床共枕了。
兩個人之間的交流互動也在形式上回復了正常。
他帶著我去做孕檢,叮囑我聽醫生的話 ,詢問我的身體狀況,雖然經常只是口頭問上一句半句的,卻並未讓我覺得生分和冷淡。
「他已經儘力了。
」我在心裡這樣想。
雖然還是明顯能感覺到,那裡有一堵透明的牆,我無法穿越過去,而他只是在牆的另一面默默的看著我。
這個家裡的瑣瑣碎碎依舊溫馨柔軟,爸媽和許博,這些每天都要面對的人,仍然滿面親和。
可我似乎覺得所有的一切都無時無刻不對我進行著拷問,我能敏銳的感覺到她們的目光不經意的掠過我的肚子,像最殘忍無情的獄警,抓住每一個機會鞭笞我的無恥放蕩。
這就是生活對我最嚴厲的懲罰。
我自己造的孽,就應該受這樣的報應,沒有通融的可能,甚至一點躲避的空間都不留給我,更不要說企圖銷毀最關鍵的罪證了,簡直痴心妄想得可笑! 「為什麼?」「你知道為什麼。
」「可是,這對你不公平!」「……」「你說話呀!」「說什麼說,有什麼可說的,聽我的!」「……」我幾乎抓住每一次機會根他溝通,次次都是這樣的結果。
在這個問題上,他態度明確,蠻橫不講理好像也成了他理所當然的特權,而我作為那個肇事者,連發聲的底氣都不該有,只能憤懣的瞪著他,揣起心中的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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