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異聞錄 - 京兆異聞錄 第33節 (1/2)

畢竟這種舉措實在是寒人心腸。
“但怪就怪在,那小廝說,肖候某次自己酒後爛醉,親口所言,那段時間他壓根就沒有和夫人同房,按理說當然不可能有孩子出生。”
聽到這話,白鳥終於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那總不可能是一個人懷孩子吧!”
“所以那肖侯爺才一直對自己這嫡長女不冷不熱,都出生一年多了,這父女見面的時間好像都少得可憐。”趙英傑嘆了口氣。
“但我看羅夫人好像也沒有很在意肖侯爺是否喜歡自己女兒的樣子。”
白鳥看看羅夫人的神情,覺得她還是那副這抓周辦與不辦都無所謂,甚至還是不辦為好的模樣。
第38章
論起周歲宴,白鳥以前不是沒有參加過,不過大梁的流程和規格明顯和現代區別不小。
在眾人的喝彩聲中,先是由肖老爺子將工藝精美的長壽銀鎖掛在孩子的脖上,等到身旁聰明伶俐的婢女給孩子脫了鞋襪,再由老太太給孩子笑呵呵地穿上鞋面綉著“蔥”、“蒜”、“菱”等圖紋的繡花鞋,寓意這孩子今後聰穎會算、玲瓏乖巧。
接著是周歲宴中最重要的儀式——抓周。
只見婢女小廝在正廳中央鋪上柔軟的織花地攤,隨後在周圍繞圈式擺上筆、墨、紙、硯、經書、算盤、銀兩、賬冊等等物品,只等小主人先抓何物,再探何物。
眼見大人們都繞著那圓毯站成一圈,小小的女孩兒居然也絲毫不怯生怕人,反而能在諸多的視線中笑嘻嘻地拍拍手,像是玩鬧一般左右看看。
關內侯府向來人丁稀少,現住在這座大宅里的也不過一房人,除去後院那些紅顏,真正能稱得上主人的四個都在這裡。
眼見兩位年邁的老者都是笑呵呵地,似乎隨意自己的孫女拿什麼都是好,可繞著這肖府千金就近放的大多都是石榴、葫蘆、杉樹枝葉等等,暗示招弟之意,希望接下來能給肖府添個男丁。
肖侯爺本人明顯對自家這個閨女不是非常上心。
雖然孩子還在中間準備抓周,可他已經對白鳥與趙英傑方才見到貌美女子招招手,讓她站到自己身側來;這般態度與其說是關心孩子的未來前程,倒不如說是想藉此機會,將自己心愛的側室有個在眾人面前露面的機會。
而羅夫人面對側室討好地問好聲,她半冷伴熱地在眾人面前賣了些面子,姐妹互稱一番便不再搭話。
白鳥站的地方恰好與林知默成對角線,她看看對方身邊一直皺著眉似乎不滿肖候做法的大長公主,忍不住對他撇撇手。
“……”林知默像是理解了她這個不明所以的動作到底什麼意思,滿臉無語地順勢往左邁出一步,恰好能不著痕迹地擋住大長公主抬頭看向她那邊的視線。
原本站在自己女兒身旁的蘇夫人瞧見這一幕,不免抿唇微笑。
在眾人的視線中,肖侯府的小姑娘先是把手探向了放在她身前的一對小葫蘆,眼見侯府兩位老人臉上都快笑開了花,羅夫人也鬆了口氣的時候,她偏偏又咿咿呀呀地笑著,用肉乎乎的小手撥開自己面前那些零碎的物件,直奔外圍的算珠、刀劍而去。
立於兩位老人身旁的婢女看看他們逐漸沉下去的臉色,再看看站在大長公主旁的夫人,趕緊揚起笑臉不讓場面冷下來。
“哎呀小姐這就叫巾幗不讓鬚眉,選了算珠今後會打理家業,選了刀槍更是說不定是要為以後的弟弟做個好榜樣!”
這番話像是終於提醒了那兩位,就算老太太的手把腕間的佛珠捏得再緊,此時在大庭廣眾之下,還是由著自己的老伴看似樂意地笑笑。
“什麼都好、什麼都好,我們侯府家的千金選了什麼都不是問題,今後都能嫁個好人家。”
聽見周圍的人群紛紛給面子地稱讚肖老侯爺喜愛自家小孫女,蘇沁忍不住暗中撇撇嘴,蘇夫人深知自家女兒的性格,知道她無非是不贊同老侯爺這話,不過當然不能在這時表現出來,於是悄悄拉了一下她的手;蘇沁看看他們那群相談甚歡的男人,精緻漂亮的面容上那種不顯眼的討厭很快被她用好奇給強行壓了下去。
“看上去這小姑娘對尋常的筆墨紙硯,甚至是那些吃食玩具都不感興趣。”
趙英傑滿臉覺得不可思議。
“我家那姑娘才半歲,天天就知道要吃要玩,我還以為各個小孩都像這樣。”
“呃——”白鳥的回答打結,因為她自己也沒怎麼見過這種年齡段的小孩子:“說不定是因人而異,你看她不是拿了什麼?”
在反反覆復的打量、靠近和拒絕之後,肖候目前唯一的千金肖綉朝終於在一個小小的香囊前面停了下來;緊接著同樣小小個頭的人臉上像是露出了極為感興趣的表情,幾秒后咿咿呀呀地伸出饅頭似的小手將它牢牢握在手心。
那枚香囊正面綉著一朵巧奪天工的花,枝葉舒展,捲曲的花瓣被綉娘以高超的技巧繡得栩栩如生,彷彿下一秒真要嗅見隱隱幽香。
但白鳥見到那枚香囊的下一秒,神情不免就變得凝重起來。
她看著眾人紛紛賀喜肖候千金今後必定是有大作為的,道此香囊之上繡的乃是曇花、其為香草,正是應證了香草美人之詞。
這個解釋看似貼合,但這錦囊表面綉實在會讓人聯想到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白鳥下意識地看向人群中的齊夫人,對方仍舊笑意盈盈,像是絲毫不受影響一樣地和身邊的人談話;只有站在另一邊距離齊家女眷遠遠的顧佳熙盯著那工藝精湛的曇花圖案失神瞬間。
羅夫人的神情也有片刻陰沉,但很快又變成最初見到的那副模樣,只是對自己身旁霎時間面色慘白、身子顫抖不停的婢女使了個眼色,後者努力鎮定下來,匆匆把笑個不停的小主人抱在懷裡,只道是孩子近來身體還有些不適,先帶下去休息。
原本站在肖侯爺身旁的貌美女子看見了,便露出一些微妙的笑意來。
“本以為小綉朝會和姐姐一樣體魄強健,沒想到回事三天兩頭就有些發熱生病,實在是把姐姐折騰得夠嗆。”
沒等其他人說話,大長公主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你是什麼東西,現在也在這裡插嘴,侯府怕是越來越不上規矩了!什麼人都敢在這種時候帶到前堂來!”
蘇夫人跟著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這位……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我——”
眼下這裡站著都是上流女眷,可沒有往日里最能做靠山的侯爺在此做主,徐姨娘臉漲的通紅,聽見周圍人群里傳來竊竊的嘲笑聲。
在她看來,這身為當家主母的羅蘭薰也只是當初出身稍顯尊貴一些,但終究也只是家中的庶女,要不是後來機緣巧合,與目前大梁唯一一個大長公主做了友人,攀上這條金枝,以侯爺對她的寵愛,這關內侯夫人的位置不早就是她的了;況且歸元寺的大師曾說過,今後是她懷的男孩,就算她羅蘭薰生了個嫡長女又怎麼樣,看這體弱多病的樣子,指不定再過幾年就要病死了。
羅蘭薰替女兒系好披風,讓婢女先帶著她去禮佛的小祠堂等她后,這才轉過頭來收了那少許的溫情,冷如冰霜地看著她說道:“你若是寄希望於侯爺……”
說著她露出一絲嘲諷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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