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蒼茫,急促的馬蹄色劃破了寂靜的夜。
姜府的管家薛文早已候在門邊,一旁的小廝舉著燈,低著頭皆不言語。
“吁!”隨著呼聲,那高頭大馬啼聲漸緩,馬上的人勒緊了韁繩,翻身而下。
薛文連忙跟上前,“大少爺,你可算回來了!姜府可總算把您盼回來了啊!”
姜其珩臉色蒼白,為了趕回來這一路上是風餐露宿的,眼底都是一片幽青。他緊緊地擰著眉,“娘親呢?”
“回大少爺,大奶奶日前得了信,早已哭死過去,剛剛請人去報了,這回應該起身了。”
一行人正走著,跟在身後的竹曲抬頭打量,姜宅的地上鋪著蕭瑟落葉,院子里的花草一片萎靡,一宅子的衰敗之相。
他不禁想起半月前同姜大少爺趕往鄰縣,姜家在來京城前便被選作皇商,主要管著全國上下的驛站。不論水路還是旱路的貨品,總得經過姜家驛站。這可是個肥差事,只是近半年的賬目總有些對不上。這姜其珩還未完全當家,能碰到的賬本也不是所有的賬目,直到最近才發現始終不妥。
尤其是稅款這一塊,總有個填補不上的窟窿。
時間緊急,姜其珩顧不得那麼多,帶上幾個心腹便趕往京城邊的驛站。
追查了好幾日,才發現是京城姜家下的命令。
私吞稅款可是大罪,除了自己和父親,還有誰能拿到賬本?
一切線索都直指著父親身邊的豐泉,正巧姜其琰的消息也趕了過來。
姜其珩立馬策馬揚鞭,匆忙趕回京城。
“兒!我的兒!你可總算回來了!”女人的聲音不如往日那般趾高氣揚,只剩下驚恐疲倦。
姜大夫人眼中帶淚,頭上系著頭巾,她應是半夜裡被驚醒,披了外衣就匆匆忙忙地趕來大廳了。連頭髮都挽得鬆鬆垮垮,就像她如今一般,搖搖欲墜,不堪一擊。
大夫人如今見了這往日不討喜的長子,宛如見了救星。
“如今姜家可怎麼辦呀?”大夫人林安玉凄凄切切地抹淚,另一隻手抓著姜其珩的衣袖。“你弟弟現在在宮裡也不知是不是得罪了天家!這私吞稅金這麼大的事,我們可怎麼辦呀!要殺頭的呀!”
“娘,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姜其珩被她哭得心煩意亂,“叄弟。”
只見姜其琰一身軍裝,應是剛下了夜裡巡邏回來。
“聽幾個弟兄說了有一隊姜家的人進城,我便料想你回來了。”
“可有找到豐泉?”
“一得了消息,我便派人去捉拿了。艹,還是慢了一步!被這龜孫子跑了!”姜其琰發了狠,一掌打在一邊的檀木桌上,那桌子被打出一條裂縫。
姜其珩揉了揉額角,“爹呢?”
姜其琰聽了這話,看向了林安玉,不再言語。
林安玉止了淚,幽幽地說:“派人找到你爹時,還在外室那鬼混呢!且才道清了來龍去脈,你爹便栽倒下床了。大夫來看了,說是……中風。現在他除了會瞪著眼,一句話都說不出了……可憐你奶奶,現在也卧病在床。”
姜大夫人說著便要站不穩,一旁立著的寶兒連忙扶著她坐到太師椅上。
姜其珩捏著拳,一股無名怒火也不知往哪裡撒。“寶兒,你且帶大夫人先去歇息吧。”
姜老頭子與他之間倒談不上父子情深,只是想到溫柔的姜老太太竟也起不來了。姜其珩才覺出幾分傷悲來。
寶兒點了點頭,又扶著大夫人起身走了。
姜其珩迫使自己冷靜下來,“你消息上說,靜雲也參了一腳?”
“那蹄子,爬了爹的床,連小廝的也一併爬了!”許是想起靜雲是自己母親的陪嫁丫鬟,姜其琰更覺羞憤。“她拿了爹的公章,偽造了好幾封公文,那字跡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偷偷學的,和爹的一模一樣。”
“紙包不住火,上面遲早會查下來的。我們要趕緊想對策。”姜其珩心中衡量了一會,“這些天姜其瑥一點消息都沒有?”
“回了一信,寥寥幾字,一點用都沒有!”姜其琰不屑地咋舌。
“……素塵呢?”一回來他的視線便巡了一圈,偌大的宅子,偏偏沒有他最想見到的人。
姜其琰看向門外蕭瑟的後院,“與我娘去山上的廟裡為奶奶祈福了,我早便讓人去接回來,恐怕明日也該到了。只是派去的人說,靜雲已經跑了。”
“那……”姜其珩剛開口便被姜其琰打斷了,“不用你說,我早就去找了。”
姜其珩放下心來,有那人的幫助,恐怕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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